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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堅定道:「我不能再哭了!」
她不是現實里的那個女高中生,家中的幼女, 每天最大的煩惱就是考試,一哭鼻子就有父母和兄長來安慰。
她也不是雙谷門中天資縱橫的小師妹,春谷掌門最小的弟子, 被師父偏愛,有任性的資本。
沙凌珍握緊了自己懷裡的兩塊玉璧, 目光重新變得堅定。
現在的她, 是雙谷門春冬二脈的大師姐, 是這群孩子之中的年長者。
師父、師叔和師姐們在為她們犧牲著, 而她,不能愧對她們的犧牲。
當她接受了這兩份信物的時候,她便已然接過了這份責任,如今的她,是這群不滿十四歲孩子們的主心骨,她的崩潰,會導致所有人的崩潰。
所以,她不能再軟弱下去了,也不能再哭了。
沙凌珍從地上站了起來,抹乾眼淚觀察這個山洞。
這山洞也在崖壁處,只是離那密道較遠。
這個山洞算是她的秘密基地,過去她來這裡探索的時候,曾經感受到裡面有風的存在。
有氣流,或許就意味著,這山洞裡面會有雙谷的出口!
這時,山洞中眾人突然聽到遠方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響。
「轟隆——」
「嗚……」孩子們紛紛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沙凌珍感到腦子一片空白,耳朵仿佛失聰了一樣,聽不到任何聲音,隨後,便感覺到了一陣雜亂又持久的耳鳴。她痛苦地跪倒在地上,過了好久好久,才緩過來。
回過神,她看到許多年幼的弟子竟然昏迷了過去,連忙焦急地上前檢查。還好,這些弟子除了暈過去外,並沒有什麼大礙,想來是人體對自我的保護措施,暈過去聽不到這讓人難受的耳鳴,也不失為是一件好事。
……只是,究竟發生了什麼?
沙凌珍看向那轟鳴傳來的方向,那裡是雙谷的入口,師父她們和敵人對戰的地方。
***
沙凌珍終究還是沒有一直待在山洞裡。
趁著不少師妹們還在昏睡,她小心翼翼地從山洞裡面走了出來,又將山洞的出口做了些偽裝,確保沒有人能夠發現。
自那震耳欲聾的轟響之後,雙谷里萬籟俱寂,就好像一切動靜都消失了。
她施展輕功朝谷口趕去,心中不斷安慰自己,沒關係,沒關係,反正自己有三條命。
死,就死吧。
復活之後,又是一條好漢。
然而當她靠近谷口,卻發現前方一直很安靜,沒有廝殺聲,也沒有師父師姐們的聲音。
她在路上看到了那個逃走的黑衣人,雙耳流血倒在地上,身上覆蓋了一層白色的冰霜。
於是她心中那不詳的預感便越來越強。
當沙凌珍到達谷口時,看到的,便是一個個在陽光下閃著冷光的冰雕。
地面被厚厚的冰層覆蓋,似乎還在冒著絲絲寒氣,整個世界,似乎都化作了冰的海洋。
冰晶在太陽底下閃爍著璀璨的光芒,晶瑩而透明,襯得裡面被冰封的人猙獰恐懼的臉都分毫畢現。
冬天,是萬物寂滅的季節。
沙凌珍踏上了這冒著陣陣冷氣的冰層,只覺一股寒意一直從腳竄到了她的心臟。
怎麼會……
師叔、師姐……
師父!
她看到她的師父站在這片冰洋中央。
「師父、師父!」
沙凌珍飛奔過去,她看到她師父妍麗的容顏被冰晶覆蓋,秀美的眉峰被霜雪侵染。
沙凌珍顫抖地伸出手,卻只觸到一片深入骨髓的冰涼。
「師父、師父,你醒醒啊!」沙凌珍拼命地搖著師父化作的冰雕,卻在冰雕簌簌落雪時像是觸電般猛然縮回了手。
要是、要是她不小心把師父搖碎了怎麼辦?
也許、也許師父她們只是在冰裡面睡著了,終有一天會醒來的,就像童話故事裡的睡美人一樣,可要是她把冰雕給搖碎了,那就再也拼不回來了……
可是、可是……
「嗚……嗬、嗬……」不行、不行!
她不能哭。
「嗬、嗬……」
沙凌珍用手捂住嘴巴,指縫裡只能散溢出幾句不成形的嘶鳴。
很好,她做的很好,就是這樣,把眼淚憋回去。
春脈功法素以生機著稱,修煉春谷功法的沙凌珍無法再欺騙自己,在這片冰雪所化、萬物寂滅的土地上,早就只有她一個活人!
現實從來沒有什麼童話。
為什麼會這樣……
沙凌珍茫然地癱坐在地上,剛升起這個念頭,她便開始唾棄自己。
為什麼會這樣,你不是應該早就猜到了嗎!
在你看到於師叔連自己的傷都來不及包紮、焦急地讓弟子們撤離的時候,當你看到諸位師姐妹們一同前往谷口、臉上露出視死如歸的表情的時候,當你看到暴徒流竄進谷內、對師姐妹們升起屠刀的時候,不就,早就該猜到會發生什麼事了嗎!
現在還做出什麼茫然悔恨的樣子?裝什麼無辜!
你就是一個懦夫、一個臨陣脫逃的小人!
明明,明明你有三次命啊,明明你是一個玩家啊!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而是這些只有唯一生命的NPC啊!
沒錯,她們只是NPC而已、只是NPC而已啊……
所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