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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京城民居中的牆大多以藍、白、紫、綠為底,顏色倒有點像林蘇曾經看到過的北極極光, 色彩繁多卻毫不突兀,渾然天成,也不知道這顏色是如何調製成的。另外他們還會在上面畫上七彩的花紋, 各種顏色雜糅在一起,卻讓人覺得仿佛本該如此。
只可惜, 京城的冬季相當漫長, 一年中將近三分之一的時間都在下雪。林蘇他們不巧, 來京城的時候正是冬天, 整個京城已經穿上了雪白的外衣,是看不到傳聞中「一朝冰消雪化去,滿城新屋披花錦」的景象了。只能從霜雪中若有若無透出來的色彩,來推斷春夏時京城的盛況。
林蘇帶著徐覃,悠閒地在街上散步,看到有賣冰糖葫蘆的,便興致勃勃買了兩串,林蘇順手遞給徐覃一串,看著徐覃咬了一口後整張臉皺成一團的樣子,他不免哈哈大笑,徐覃的眼睛都被酸得眯成了一條縫,若別人看到他這副樣子,恐怕再也不會害怕了。
這冰糖葫蘆就外面包了一層糖,裡面酸得要命,可林蘇卻覺得剛剛好,他就喜歡這麼酸的山楂,很快就將一串吃完了,轉頭卻見徐覃還在與第一顆山楂搏鬥,吃一口,眼睛眯一次,吃一口,眼睛眯一次……
北城大都是些官宦人家,要不然就是些清貴人家,建築大多雍容威武,逛著逛著,林蘇覺得有些無趣了,便叫了馬車,出了北城,來到了西城。西城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商賈雲集,四處都是走卒小販,比北城熱鬧多了。
突然林蘇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定睛一看,竟是一隻黑貓。
那黑貓似乎也被撞懵了,碧色的眼睛迷茫地眨了眨,忽地叼起被撞後掉在地上的油紙包,迅速朝人群中躥去。
「抓小偷!偷麵餅的小偷!」
一名黑瘦漢子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見那隻黑貓已經跑到了人群中,沒了蹤跡,不免開始大聲咒罵,引來眾人側目。他暗惱晦氣,啐了一口,揮了揮手上的擀麵棍,恨恨道:「該死的黑貓,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旁邊有路人嘀咕道:「這年頭,怎麼連貓都開始當小偷了?」
這頭,那隻黑貓東竄西竄,躥入了西城一個偏僻無人的小巷子中,它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見周圍沒人,迅速跳入一個廢棄的宅子裡。這宅子是這附近有名的鬼屋,無人敢靠近,宅子的主人賣不出去,只好把它廢置了。
這間宅子荒蕪已久,院子裡都長滿了雜草,屋子也破破爛爛的,窗戶里都破了大洞,時不時有冷風吹進。
「咳、咳。」黑貓跳進了屋子裡,聽到屋裡傳來了咳嗽聲,連忙焦急地跑了進去,原來這屋子裡,竟然藏著一個青年。
青年將木板放到窗前,擋住了呼嘯的寒風。
「你回來了?」那青年笑著摸了摸黑貓的頭,「放心,我沒事,只是剛才不小心喝水被嗆到了,才咳了幾聲而已。」
他看到了黑貓口中叼著的油紙包,問道:「你有付我給你的銅錢嗎?」
黑貓心虛地點了點頭。
青年皺眉道:「不准說謊。」
黑貓心虛地搖了搖頭,爪子開始刨地。那傢伙對貓貓這麼凶,貓貓才不想給錢呢……
那青年便嚴肅道:「你忘了我們師門的訓誡了嗎?還不快將錢還回去!」
黑貓委委屈屈地點頭。
見黑貓這副樣子,他緩和了語氣:「得一銖,還一銖,雖然你還小,但也不能忘記這個道理。若你不想還或還不起,就不要去拿別人的東西,師父就是因為……咳咳……咳咳……」
他又掩著袖子咳嗽了幾聲。
黑貓擔心地看著他。
「咳咳,我沒事。」青年搖了搖頭,見黑貓脖子上掛著的銅錢消失了,他問道,「我給你的銅錢去哪兒了?」
黑貓心虛地低頭看地。
青年無奈地嘆了口氣,又從罐子裡拿出銅板。
黑貓偷偷瞄了一眼陶罐,裡面的銅板不多了。
青年將銅板掛在了黑貓的脖子上:「去付錢吧,你什麼時候付完回來,我就什麼時候吃麵餅。」
黑貓「喵」了一聲,很快就跑了出去。
另一頭,黑貓跑掉後,林蘇在腳下發現了幾個銅板,他蹲下身撿了起來。
這是誰掉的?林蘇疑惑,剛剛好像只有他和徐覃在這裡……難道,是那隻黑貓?
離開廢棄宅子後,黑貓在街道的屋頂上不停飛竄,偶然間一不小心把屋檐上的雪掃了下去,濺到底下的路人身上。
「我***,是哪個混蛋幹的好事!」路人咆哮道。
奇怪的人類又開始咆哮了,黑貓疑惑,但它沒有在意,它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麵餅鋪。
那黑瘦漢子正拿著擀麵棍壓麵團,突然餘光瞥到了一隻黑貓,他頓時怒火朝天:
「好啊,你這畜生,居然還敢出現!」
只是他正要靠近,就見這黑貓迅速地爬到了一旁的屋檐上,飛快地跑掉了。
他火冒三丈:「該死的畜——」罵到一半,這人突然啞了聲,原來他看到這黑貓原本待著的地上,竟多了幾個銅板,剛好是他一個麵餅的錢。
這黑貓,難道是來還錢的?撿起銅板,黑瘦漢子心裡驚疑不定。
還完了錢,黑貓歡快地繼續在屋頂上跑著,不小心又把屋檐上的雪掃到了底下的路人身上。
「我***,賊老天,你看我不順眼是吧!都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