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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棠便將自己從青樓出來後的事短短說來,又心疼地摸上了自己情郎的臉:「阮郎,你的臉怎麼了?都青腫了!」
「沒、沒事。」阮郎躲閃道,「是那些禁衛軍,他們來搜查我家時打的……」
紅棠為情郎憤憤不平:「那些禁衛軍真是可惡,粗魯又兇橫,泗山盜怎麼就沒有把他們全都殺死!」
阮郎勉強在嘴角扯出一個笑。
紅棠很快又轉移了注意,她眼睛亮晶晶地扯著情郎的袖子:「阮郎,我們私奔吧!」
「現在外面這麼亂,趁這個時候逃離,一定不會有人發現我們的……」
「我還知道不驚動守城軍離開匯陽城的路……」
阮郎卻顧左右而言他:「你過來也累了,先進來休息一會兒吧,我給你倒杯水……」
紅棠不疑有他,還一直嘰嘰喳喳地談起他們私奔後的事,眼裡充滿了希望。
說得口渴了,便接過阮郎遞過來的水,喝了幾口。
「阮郎,我們……」說到一半,忽地,紅棠感覺到手腳發軟,手中的杯盞掉落在地上,應聲而碎。
在青樓浸染多年的她自然不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震驚地看向地上灑落的茶水,又不敢置信地看向躲躲閃閃的阮郎:「阮郎,你、你居然在茶水裡下了藥!」
誰知阮郎卻突然跑過來抱住了她,痛苦道:「紅棠,我也不想的,可那禁衛軍來搜查,搶走了我所有的銀兩,你知道的,我在匯陽城上下打點,根本缺不了銀子……」
「那禁衛軍早知道你我相識,他們答應我,只要你願意去伺候他們一回,就、就將那些銀子還給我……」
「你知道我好不容易才和一個官員搭上了線,如果沒有了這些銀子,我根本就見不到他……」
「我在匯陽城經營了那麼多年,要是我們私奔了,那這一切就白費了……」
「你放心,等我把泗山盜的消息告訴那官員,我就立了功,可以當官,到時候,我就能娶你了……」
「我不會嫌棄你的紅棠……你就當是在青樓接客一樣,陪那些禁衛軍一回吧……你、你反正也習慣了不是嗎?」
阮郎語無倫次地說著這些話,也不知道是在說服紅棠還是在說服自己。而紅棠早就在藥物的控制下說不出話來了,她死死地盯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情郎,眼裡滿是恨意,刀割般的痛苦過後,便是滔天的怒火和憎惡。
她恨,她恨自己有眼無珠,恨自己不聽他人勸阻,更恨眼前這個虛偽小人。
若她能在那些殘暴的禁衛軍手裡活下去,她絕對不會放過他!
「紅棠,我、我走了,你好好待在這裡……」
見阮郎準備去找禁衛軍,紅棠突然開始發起抖來,過去痛苦的回憶再次襲擊了她的腦海。
而這次,卻是由她的情郎一手操縱。
「砰——」
突然,她聽到了重物倒地的聲音。
有人從屋外進來,竟然是——
容月!
容月過來檢查了紅棠的狀態,用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嗚——紅棠說不出話,只有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的眼眶裡滾下來。容月溫暖的雙手,讓她心中的委屈再也無法掩蓋,頓時傾瀉而出——
即使她是一個卑賤的□□,卻也從來不會,習慣這種事啊!
容月在屋子裡翻箱倒櫃,終於找到的解藥,給紅棠餵下後,紅棠終於恢復了些力氣。
「能走嗎?」容月問道。
紅棠咬牙抹掉了眼淚,點了點頭。
拒絕了容月的攙扶,她走出了房間,她果然看到了倒下地上被容月打暈的阮郎。
「我想,也許你更希望親自解決到他。」容月微笑著,將手中的匕首遞給了紅棠……
***
等阮郎再次醒來的時候,便感覺到自己的雙手雙腳都使不上力,嘴巴也說不出話來。
「紅、紅……」
他看到紅棠手裡拿著把匕首,冷笑著看他,旁邊還有另一個女人,正在教導紅月。
「如果用匕首的時候刺得不准,人不會立即死亡,而是會痛苦地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慢慢流逝……所以如果想要一刀致命的話,就要刺得准……」
「不過對於不熟練的人來說,心臟的位置的確不太好找,但是沒關係,我們可以慢慢練……」
他看著那女人一邊微笑著拿著匕首指導紅棠,一邊說著可怕的話,早已抖若篩糠,而紅棠則在一旁乖乖地點頭,然後轉過身對他露出一個可怕的笑容。
阮郎打了個寒顫,他從來只見過紅棠活潑可愛的樣子,何曾見過她這幅猙獰面容。
看著紅棠笑著拿著匕首走過來,他拼命地想要後退,卻渾身使不上力,只能癱軟在遠處,下身的褲子不知何時已然濕了。
惡魔、惡魔!
這位阮郎不知道,當初眾人一同殺死闖入地窖的瘦小男人時,紅棠可在他身上砍了好幾刀,早已見過了鮮血,自然今非昔比。
紅棠不曾了解過自己這位枕邊人,但顯然,這位阮郎也從未了解過紅棠。每個人內心都藏著不為人所知的另一面,也許終生都不會在外人面前顯露出來,但遺憾的是,匯陽城的混亂釋放了眾人深藏在心中的惡,以至於人們再也無法重新將它關入暗無天日的心靈深處。
血液染紅了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