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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日影西斜,徐覃始終都沒有出現。
林蘇不由皺起了眉頭,徐覃不會是出事了吧?
直到此時,林蘇才發現,除了知道徐覃每天都會來三更齋外,他對徐覃,幾乎一無所知。不知道他住在哪裡,也不知道離開三更齋後,他會去幹什麼。
他甚至都無人可問,因為沒有人關注徐覃的住所。
他正思索著徐覃會去哪裡,便有學子約他一同去吃晚飯了。這些日子,林蘇一直都是和三更齋的學子們一起吃的,有些學子家境不好,身體瘦削,林蘇還會特意請客,給這些學子們補補肉,看著這些學子被他餵胖,林蘇由衷享受到了投餵的快樂。
不過今日林蘇並沒有心情,眾人去了一個小飯館,林蘇只嘗了幾口,就稱有事告辭了,結帳離去後,走了一半,林蘇突然發現今天買的燈燭忘帶了,連忙返回飯館,正要推開包廂的門,卻聽裡面有人說道:「真是摳門,虧他還是個秀才呢,每次請客都找這種寒磣的飯館。既然沒錢,何必打腫臉充胖子。」
旁邊有人在附和他的話:「就是,明明是個寒酸鬼,還非要請客,特地顯得和我們不一樣似的。」
「我看,他就是一邊想要慷慨寬厚的名聲,沽名釣譽,一邊又捨不得出錢!」
林蘇的腳步停住了。
「你們什麼意思!」有人怒罵道。林蘇聽出來了,這是薛興修的聲音。
「林兄見我們生活拮据,特意請我們吃飯,變相資助我們,是林兄仁善寬厚,你有什麼不滿!」薛興修冷笑道,「你要是不屑林兄的資助,你怎麼不直接拒絕呢!就跟那徐覃一樣,難道林兄還能把飯糊到你嘴裡不成!」
「林兄知識淵博,年紀輕輕就中了秀才,而且為人謙遜有禮,待人溫和,每次我們有什麼問題都會耐心解答……」
「而你們,一面享受著林兄的資助和解疑,一面又在私下裡非議林兄,」薛興修越想越氣,指著那些非議過林蘇的人的鼻子罵道,「一群小人,我薛興修,不屑與小人為伍!」說罷,他便要拂袖而去。
最開始非議林蘇的人被落了面子,急忙攔住薛興修,惱羞成怒道:「薛興修,你少裝出這副正義凜然的樣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討好林道安,好讓他提點一下你,讓你早日考上秀才嗎!」
薛興修冷笑道:「仁者見仁,淫者見淫。只有你這樣的功利小人,才會把所有事情都看得這麼功利!」
「不過也對,畢竟是快三十歲都還是童生的人,自然是看誰都以為是衝著考秀才去的!」
「你!」那人勃然大怒,他喝多了酒,受不得刺激,氣血上涌,就要朝薛興修動手。
他的拳頭卻被喬括擋住了。
喬括也不再是那副總是帶笑的樣子,他沉著臉說道:「沐兄,『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林兄與興修喻於義,沐兄喻於利,道不同,自然不相為謀,以後不再來往就是了,只是動手動腳,未免就有些過分了吧!」這話就是在罵那位「沐兄」是小人了。
「我、我也覺得,沐兄這麼非議別人,不對。」卻是黃洪結結巴巴地說道,他憨厚地摸了摸後腦勺。
屋子裡吵吵囔囔的,有人對峙,有人勸架,有人兩不相幫。
突然,包廂里的門被打開了。
林蘇站在門口,泰然自若道:「我有東西忘帶了,現在回來拿。」
包廂里頓時安靜下來,屋裡瀰漫著一股尷尬的氣氛。
有人在心裡暗自嘀咕,不知道林蘇在外面待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尤其是那位沐兄,面色最為難看,被林蘇這麼一嚇,酒也醒了,他漲紅了臉,只覺站在這裡好像有針在扎他的腳,最後他以袖掩面,羞愧地跑掉了。
林蘇淡定地拿回燈燭,神色自若地與眾人告別,離開了包廂。
很快,就有人追了上來,是薛興修、喬括和黃洪。
「林兄……」薛興修擔心地看著林蘇,欲言又止。這時他倒沒有在包廂里「舌戰群儒」的樣子了。
林蘇知道薛興修在擔心自己,於是對他笑了笑,說道:「放心,我沒事。」
感謝三人的關心後,林蘇回到了家裡。
他輕輕嘆了口氣。
他並非沒有請人在大酒樓吃飯的財力,只是他擔心這樣可能會傷害到他們的自尊心,於是才專門去那些親民平價的飯館、麵館,沒想到在別人眼裡,竟然是「摳門」、「打腫臉充胖子」、「沽名釣譽」。
林蘇苦笑,他在現實里已經儘量克制自己了,本以為在遊戲裡可以放飛自我,沒想到還是會遇到這種事。
不過他投餵別人也只是因為自己開心而已,至於對方感不感恩,倒是次要的,雖說投餵到白眼狼確實有點糟心……當然,他是不會再變相資助那群人了,畢竟他也不是冤大頭,而且遊戲裡能投餵的人那麼多……他覺得徐覃就很不錯。
骨瘦如柴——能讓人最大程度上體會到投餵的快樂。
難度高——有挑戰性。
人品好——不虛偽。
才華好——林蘇非常喜歡他寫的文章。
長得帥——聽說他在瘦成這樣之前很帥。
於是林蘇繼續在三更齋守株待兔,然而一連三天,徐覃仍然沒有出現。
林蘇正愁著,突然從腦海里蹦出個人來。
萬世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