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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說了。可是......」男孩依舊沒有撒謊,還想再解釋一句,被接下來大伯,一把將自己從身後,拉到了跟前的操作嚇傻了。
不僅如此,還發話:「打吧,孩子不打不成器。」說完,退後半步。
看著這場鬧劇,老爺子咳嗽了兩聲,大人們安靜下來,小男孩卻沒法淡定。
「嗚嗚嗚,我又沒有說錯,書上就是這樣寫的啊!」還沒被揍,男孩就哇哇大哭起來。
「怎麼可能?書上,你告訴老子哪本書會這麼寫?」鄭老么這下是真生氣了。
先前可以當他不懂事,說錯話,但這下子,竟然撒謊,他不能忍。
男孩扁嘴抽噎著回望他,斬釘截鐵道:「我沒撒謊,書上那副畫上,解放軍叔叔就是穿這個衣服。」
「沒撒謊?走,現在跟我下縣城,要是找不出那本書,老子打斷你的腿!分不清是非善惡,還敢隨便扯謊。」
「去就去!」男孩記得很清楚,他現在還記得是哪本書。
「哎,老么,你們還真去啊?」
「要去,爺,我們去去就回。」鄭老么心意已決,他必須要好好收拾下自己這個兒子,要是根子上歪了,以後就是社會的禍害。
不趁著年紀小掰正,他後半輩子必定悔恨。
「太爺爺,你等我回來。」男孩委屈巴巴,可還是沒忘記招呼一聲。
走的時候,鄭老么咬著牙憋著火;回來之後,鄭老么的怒火有過之無不及。
將手裡幾乎要被他攥爛的練習冊,重重摔在地上,隨後又鼓著腮幫子,彎腰撿了起來。
「怎麼了?氣還沒消,爺剛睡下都要被你吵醒了。」男人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壓低聲音說。
鄭老么翻到那刺眼的一頁,遞給大哥看。
「這是什麼?」男人接過眼神微眯,隨即倏地睜大了。
默念了一遍插圖旁配文:本文指解放軍做好事時付出的艱辛。
「解放軍?這他麼......」想起孩子們在,又把一肚子髒話咽了回去,咬牙切齒道:「這不明顯是個倭寇兵嗎?怎麼可能是解放軍?刊印這本書的人是瞎了眼嗎?眼睛不用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我是不懂了,現在搞教育的人都在幹什麼?教材出現這樣的問題,是看不見嗎?我剛回來的路上打電話去投訴了,就輕飄飄的一句『一般不會出現這種失誤』,呵呵!」
「難怪軒軒會認錯,小學生哪裡有判斷力,書都能出問題,孩子怎麼不會被教壞?」
「諷刺啊,太諷刺了,抗戰老兵的後代,竟然分不清敵我,指敵為友,我兒子這一代人都要被這種垃圾教材毀掉了。」
「別告訴老爺子,不然我怕......」
但老爺子都聽見了,屋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一聽就是起來了。
「拿來我看看。」緊接著,就是熟悉的說話聲。
「爺,你還是別看......」
「拿過來。」老爺子披了外襖,眼神晦澀難明。
鄭老么長嘆一口氣,認命般將練習冊交給他。
老爺子看後,久久沒有移開視線,最後他只說了一句話,像是耗盡了所有氣力。
「這圖不對。」
另一邊。
下午時分,出版社社長攜妻兒,前往省教育廳廳長家拜年。
迎來送往,不亦樂乎。
剛送走一批客人,黃廳長家的門鈴就響了,無需廳長及夫人動身,家裡的阿姨就把門打開了。
「黃廳,我們一家來給您拜年了。」
一露面,江羨日便朝開門的阿姨點頭微笑,將手中包裹嚴實的禮品袋,交由對方。
隨即在妻子的伺候下,換上一次性拖鞋鞋套。
入內踩在紅木地板上,穿過玄關,左手邊是大客廳,採光極好,一覽無餘。
一套真皮沙發,只占據了三分之一的空間,偌大的液晶電視,幾乎覆蓋了半面牆,低調中盡顯奢華。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坐著拿起一杯茶品嘗的黃慕美,神色淡定如常。
廳長夫人起身欲迎,江羨日忙近前說:「使不得,使不得。」
聽到他這麼說,婦人唇角輕揚。
黃慕美哼笑,視線掃見江羨日妻女身後,跟著阿姨的手中之物時,眼底划過滿意之色,下巴微抬開口道:「坐,喝茶,剛給你泡好。」
「謝黃廳。」江羨日在靠近其的沙發一端坐下,抿了一口茶說:「好茶,還是黃廳有品位,讓我也有機會沾光。」
「來得正好,晚上留下來吃飯。」黃慕美說。
「好啊,又有口福了。」江羨日倒也沒客氣,餘光瞥見在一塊聊天的女人們,他笑著說:「黃廳,聽聞您最近新添了一份墨寶,可否讓我開開眼。」
黃羨眉心領神會:「你的消息倒是靈通,在書房收著了。閒著也是閒著,給你個機會瞧瞧。」
兩人很是自然地離開客廳,往書房方向去。
江羨日的妻子眼裡划過一絲暗光,面上一直掛著溫婉賢淑的笑容。
她的兒子和她,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坐姿端正、溫柔乖順。
進到書房,關上門。
客廳里的雜音一丁點都聽不見了,隔音效果極好。
「坐。」黃慕美走向主位。
「黃廳,您的墨寶呢?」江羨日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書房內陳設並未變化,只是多了些喜慶的小裝飾。<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