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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露營的林子周圍很大很空,針落地也能聽見,鬼來了,也同理。
他們從斷斷續續的回聲能辨別出披頭散髮的長條女怪物是從遠處主動跳著來的。
起初,DV先拍到了一個活動的點。
接著,灰色的生命一跳一跳來了。
她是個疾行者,胸腔裸露,後背腐爛,拉長几倍的鉛色中毒身體跳的非常高。她的脖子可以前後自由轉動、骨骼沒皮膚包裹,頸骨長度能接近常人6倍,一雙紅色銅鈴大眼也很醒目。
突然!
長脖子女人超高的視力發現了近處的四個目標。
只見……一個令人惡寒的怪物在直視鏡頭。那雙眼睛像一對探照燈,幽暗、詭異、無人性……她好像還能辨別出人類和其他事物的味道,把大嘴一彎,女疾行者當即五指張合,從樹上一躍而下要抓起四個獵物就吃。
但長條女巨人一舉手,被意外打斷了獵食。原來,當她一眼發現有一台DV在古山龍拱起的睡袋邊。她想去弄壞。沒想到,旁邊的古山龍做著夢翻了個身,頭歪著,長發和耳環拖了一地。
古某人還在DV里說夢話:「我想吃老鄉雞……四姐……你是我見過對我最好的……女孩了……你的頭髮又長又黑……龍五,以後和四姐要一直在一起。四姐……我會一路保護你。我死,也不讓你受一點苦……」
白覺他們在外頭一聽無語。龍五是誰,四姐是誰,涉及個人隱私,別人也不懂。但……古小傑!吃你妹的老鄉雞!死到臨頭了,還在夢裡把妹!你死不死啊!跳姐別客氣!趕緊吃他!
等到跳女被古山龍這段奇怪的夢話吸引了,她詭異扭過頭,流露著飢餓的長臉表情有點模糊不清。
冥冥中……她看著古山龍很久。
跳女和認識地上的他一樣,從探照燈里透出一種細究和警惕。
古山龍直直站在鏡頭外。他的胳膊被大姐盯的有點涼颼颼,但他也很費解,跳女怎麼和咔咔似的,全是一臉早就知道他是誰,還要吃了古山龍十八代祖宗的感覺……
直到,跳女把吃小孩的嘴閉上,厚厚兩片的灰唇收了回去。『她』彎腰最後聞了一下地上被破壞的尿液位置才走了。
四人臉色凝重,反覆退回去看,確定他們真惹到事了。
一來,跳女嶺是進洞前的必經,三年前的登山者們來過同一個位置,視頻里的東西絕對積攢過捕捉人類的經驗。
二是這麼一個四米多高的大型移動物體,她的頭一抬能頂出上空。那一閃而過的灰色大長腿,只比電線桿矮點。可這玩意兒從開頭一直尾隨,四人全沒察覺。
加起來,他們已經見過跳女兩次了,疙瘩著實難消。但排除大姐昨晚跑來和小夥伴捉迷藏的可能,他們只能趁熱討論除了把大夫送給對方的第二種逃生對策……
白覺個大老粗取出濾嘴,拿菸頭戳戳樹洞說:「四米,瞄準很困難,我包里這些槍子肯定不夠用,這姐會不會只愛跳?長跑挺爛的?我中學跑過田徑,個高一般容易缺氧,妥妥跑不快啊。」
「嗤。」古山龍轉著墨鏡,閉眼嘲笑。「你這不直接暴露我們四個才是廢物了麼?你滑翔,她跳來,這都能一塊踩線,到底是誰跑不快?」
白覺扇他一個大嘴巴。「是,是,大姐姐們最愛的小龍五,你說怎麼辦?我們和這姐都不是一個身高的,打架總不能踩高蹺上吧?」
古山龍也沒頭緒。他是全隊最高的,但只有1米88,他要和跳女跳起來打一架都完全不占優勢,除非四個人疊羅漢,但那位跳姐可能會以為這是一串人肉做的冰糖葫蘆,大嘴一張,就把他們四顆血山楂一起咬下來……
咔嚓,糖葫蘆掉了!古山龍往脖子上比比,故意表演給釋迦看。
少年不想搭理古山龍。他翻看南波的地理和氣象日誌,又比劃出『地獄醫院』的名字問:(「科學的辦法行不通,那能用感應找十一個遇難者麼?看看當年的他們有沒有目擊過這個怪物的其他記錄?」)
這辦法的答案也是否。
白覺是內行。但他十年來只見過一次自家外神。這種私人專線,一生罕見,而且從不能轉接。至於他們,在靈感第一階段的摸索期中,根本進出不了傳說中的地獄。
釋迦口中那些村裡的前兆,極有可能是過往那些死者主動帶給他們的超自然現象。
比如那個瞿召星。他沒死時最恨釋迦,死前又認為自己成了替死鬼,後來才會和釋迦發生大腦方面的特殊共鳴……
古山龍還認為,這有點類似託夢。在中國的文化中,前人早告訴了後人,除了修仙、轉世、還有一個傳統概念是人死後會用『夢』來抒發未滿足的精神意志。可他失憶了,不記得什麼,陳若英的大腦因此找到了老廉。
醫生這個職業往往最能負責連接死亡和新生。嬰兒、老者,多數生命從他們手中去往另一個空間和世界,西方把他們叫做白衣天使,也和這類人的靈感特別高有關係。
老廉這時說,看來得先多拍一點怪物的習性弱點。至少,人形、有思維意識和頭皮結締組織三點證明她以前有極大可能是一個人類。自然界除了人類,沒有長頭髮的動物。
那本人皮書里不是說,外神以外,都是一些被同化轉變的眷屬和祖蔭。神秘怪物——『跳女』在南波山中被污染,變異,或許和烏日瓦斯的詛咒也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