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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山龍點點頭:「我是不太懂這些等級和規矩,出了詛咒,還有好多迷障。你回家做老師也好,以後的人生會安全穩妥一些,師哥你和戳別回去,我把丹藥和魙具收起來,咱們再說說。」
把搓衣板立門邊。
古山龍生怕人走茶涼,拍拍掌心,找繩子將衣服晾起來,問他們口重不重,自己炒兩個下酒菜。
唐戳端來板凳,遞給某人說:「你別忙了,我看你臉色差的快暈倒了,你讓狗子多盯著一點吧。老方這人一口不粘辣,我能吃,但前兩天村里好轉,我學你一樣聯繫了當年在鳳凰學藝的師兄弟,有個做道長的知道我沒死,還給我寄了兩隻行密貢鵝,你切切吧。」
方領導坐下,臉龐放鬆歇息,還搭了他一句話:「你還有師兄弟做道士的?」他們兩個人算算可認識二十年了,唐戳天天一副目中無人,眾叛親離的樣兒……他能某天學會籠絡人心是真的看不出來。
「我前兩天剛當過這位G先生的馬仔。」唐戳給他亮了亮身份,「怎麼?只許你同學全是碩士學士?我老家也帶點門路啊。」
方領導整整西裝:「不敢當,您是烏雲踏雪,壯志未酬,我以後就一教書匠了,只有你小瞧我,你我算是莫逆之交,就此別過吧。」
唐戳這次摸清聊天技巧說:「別,先生是丹師,該有大用,我那點僥倖和運氣,才讓我坐在井口,說些大話。不過我師弟和一個調查者團體有關,目前在江西龍虎山上呢,他中年拜的是已故的張至順,我師弟恰好也是個沒渡完劫的准地仙。」
唐戳隨口一提。
張至順大師的大名,懂點的門道不會不敬。
方領導若有所思,摸摸臉上消不去的詛咒淡疤,「聽過,往後能去江西見見是畢生榮幸。」
「你不是要歸隱去了?」唐戳一個大動作朝天伸懶腰,指指牆上的那張破紙,「真的做了調查員,我肯定有大把機會,人家說40歲才是不惑,我努力一把,50歲也知天命了,古默不是要開公司麼,老重沒告訴你吧,我如今值錢了,出去賣能值一套房……」
就見不得一些人不要臉……
方領導抬頭一轉機鋒:「古默,你一個小破公司還管賣人呢?一夜多少?」
古山龍介紹業務:「是,師哥,唐戳是我打算精心栽培的頭牌,50包夜,55送全身免費按摩。」
唐戳要抽他:「去你的,能賣掉,我也賣了你這個金枝玉葉的老闆。」
三人開著村民之間的小玩笑。
大家主動緩和,在古山龍步了陰陽術的小院子裡,支開了三張條凳和小飯桌。唐戳自帶滷味,去旁邊菜地拔毛蔥。三個人起開白酒,古山龍手提三下,全滿上了。
方領導還在喝中藥,勉強作陪二人。古山龍把扳指小綠摘下來給唐戳看,說了上午夢裡出現淮陰侯的事。
他以前失過憶。
籠子裡那場記憶也有限。
古山龍想問問唐戳知不知道2013年有個摸黃魚的團伙被屍妖團滅的事,此案具體發生在哪裡。
唐戳的板凳一響,聽完摸摸平頭,嘖嘖稱奇:
「我對老天發誓,我真聽說過你身上這樁驚天大案……沒想到,那個12歲引出屍妖盜走寶物的孩子會是你,大家當時全說這團伙去碰了魙具祖師爺的東西,是損陰德,滅得好,你是替天行道的神仙,是仙童。」
狗屁……
古山龍:「我算哪門子替天行道?我反水拿走扳指是交差換命的,我如果想救人,一開始會阻止他們進村,這不過是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埋屍骸。」
古山龍看上去一點不覺得這段故事值得提。
埋頭,眨眼。
這雙手髒的要死。
……江玉照片裡的種種可怕秘密信息在腦子揮之不去……
「你還是給我講講祖師爺淮陰侯的事吧。」古山龍雙手揉揉面頰,實話告訴他們道,「……實不相瞞,我這兩天夜裡還想過跑,我真的害怕那些人,不是怕自己死,是怕你們被我連累了。我覺得挺丟人,並不好意思說,我暫時決定不了自己的命運,走上眼前的這條路,好多事也不能後悔了。」
看得出來……
古山龍真想活下去。
那些來自深淵宇宙的巨物、召喚、古神,他不怕。
他只怕真正得到一次自由後,迅速失去,再重溫一次19歲徹底破滅的夢……
兩人對古山龍的經歷是感同身受的。
他們泛起人生難得一杯酒的複雜。
方領導:「古調查員,你不是這兩天看高考的物理卷子了?費米悖論不懂麼?宇宙目前的空曠和安全有時是不能細想的。你對眼前的日子不確定,正如人類對自我存在很懷疑一樣,人類越進化,越了解自身局限,會有擔憂,但任何人應對未知危機,唯有主動求生,你要好好走下去。」
……也是。
說好的一定會做傳奇調查員呢。
古山龍和下棋似的進了一步,在桌上招攬人心:「領導,你不如別走?明年考上學校之前,只有狗子和重修在村里。我給咱們村算了一卦,你猜怎麼著?明年,寶瓶山有七成概率會拆遷。」
……你就做夢吧。
一個村裡有兵解,有你小侯爺在,還有重修這個前三屍,你還想抓誰進來給你白幹活?
方領導沒正面回答這場酒桌挽留:「這位頭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