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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問題來了。
年鳳九的身體其實已經被害身亡,他是怎麼瞞過年嶸在路上幫到自己的?還能把他引來雲南?……這是來自年鳳九靈魂的求救?他莫非在畫像里垂死掙扎?或者,他被年嶸用邪/教儀式抓到了?
「你真的早死了?不是中/邪/術?」古山龍震撼到頭一次懷疑自己,「年鳳九,你搞什麼?當初花4個億引我入局,暗示我給你幫忙時不是很聰明?死到臨頭了,你不先保住命。你去年不找我?」
古山龍真不懂這人和事了。
在建平,人人說年鳳九還活著,正被搶救。
親叔叔殺侄兒,還要跑到外地搞出一個這麼大的圈子?用魂鈴看著?
你們有錢人怕是……閒得慌。
說實話,古山龍真的和年鳳九沒啥交情,但也覺得他死得冤。南波那次,二人完全話不投機,但有人被親叔叔殺害父母,奪走家產,丟了女朋友……這遭遇放到古山龍身上,他真的要當場化作厲鬼了。這世上芸芸眾生的體內,雖說好壞兩種物質皆有,但某些人類的心,果然比蛇蟲鼠蟻更惡毒。
古山龍不看恐怖電影,心裡不信世上有鬼。
他還是希望,年嶸這種活畜生能挨報應。
「九爺,對不住。」古山龍拱拱手致歉。他決定今晚多燒點晚飯,供奉一下這位兄弟。他還對孤立無援的倒霉蛋說:「現在講是有點馬後炮,但我早知道問問你了,我也犯了關鍵時刻選擇先明哲保身的錯,不夠仗義。」
想到自己是命案的唯一知情者。
古山龍在房間陷入思考。
一樓。
有一副畫。
這裡。
也有一副,但是空的。
釋迦說過,年鳳九在醫院監控下消失,他當時仿佛走入一張照片。古山龍覺得今晚他盯著房間裡就行了。
他決定先去翻翻那個書架。
古山龍找到了一本眼熟的書,是《拾遺記》。
這本書會在這裡。
屋子又那麼像。
果然……畫的那一幕是兇案現場了。
古山龍看著陰涼感的屋頂、牆面,沒立馬做什麼叫魂法事。他向四處『餵』了一聲:「我給你把醜話說在前頭,你如果是索命報仇找替身別找我。我包裡帶夠了傢伙,兩刀下去,你白忙活了,要是沒死還活著,又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你托個夢吧,留點線索,再說說這件事的疑點,我給你努力努力,但論關係我和你不熟,要加錢。」
……龍五。你這人不是欺負畫像麼,人死了,怎麼給你錢?神秘學界怎麼有你這樣的大孫子,畫像看來真無法反駁和辱罵他了……
「對了。」古山龍刮刮鼻子,揮了揮禁/書,和空白遺像強調:「我說的費用,不包括找到你那具遇害後的屍體。」
有人死了之後,八成屍首還在附近。
他確信,既然屍體早被解決掉了,以年嶸的個性,這位叔叔不會有良心到把遺骸託運回去,切吧切吧,找人在當地亂扔算了。等到喪事宣布完,再燒套衣服也夠了。
當晚。
古山龍住下後,張羅起一堆供奉死人的祭品。
煮好飯,他把頭碗白米端到了一樓。
燒開水,泡普洱茶。
他用在昆明買的一頂民族風情遮陽帽擋住了一樓那個畫像。
嘴裡念:好吃好喝,人不惹鬼。
他扇扇食物的風。
怕死鬼背後說自己壞話。
古小侯爺特意撕下了一個肥到流油的大鵝腿給他放飯上了。
這之後,就著剩下的飯菜。
他多喝了兩杯。
亦正亦邪的少數民族青年全程在自斟自飲,用眼睛觀察屋外的湖面。
一瓶白酒,轉眼剩下半兩。
他把其他用來給苗刀消毒,又找出了一袋洗衣粉,把木樓里里外外除蟲打掃一遍,動身上湖邊了。
因為對屍妖心存恐懼。
他怕水。
這回,他拿好尖帽,蓑衣,先打浮下水,試過深度。
年輕小侯爺確定自己能深潛到最底下,他把無袖和褲子直接脫了精光,赤/條/條下到水庫深處。
……摸起了另類的黃魚。
眼看,岸邊離他越來越遠……水下視力越來越黑,來回十幾趟,古山龍的雙手浸透惡臭的湖泥,他確定自己應該把一百多斤的水下大禮包全找上來了。
滿身濕噠噠……
古山龍一身湖水爬上岸,大致數數,十幾個湖底的收穫包括旅行袋、塑膠袋、水果網兜、鍋具、燒水壺……
隨手開了一個。
古山龍諷刺想:「哪吒?大藕?要是人被碎屍,還能靠蓮花活過來,那該有多好。」
他就知道,這麼一湖現成的東西,有人不把侄子剁成肉泥打包丟進撫仙湖底是不會罷休了。
如此一來,古山龍裝好禮,回民宿了。他沒拿走蓋畫像的東西,先去二樓。這一次,是空白畫像無聲無息迎接了他。
開門的那刻。
差點又以為屋裡有人,可定睛分辨真假,他發現人像『走』到了房間中,這回,畫的內容有了改變。
人從睡姿變成背對。
古山龍看不到畫中人的表情了。
畫裡,還多了擺設。
有一個畫框,立在當中。
這叫畫中畫了。
畫裡有人臨摹出了一朵拜祭死人的蓮花和一隻鵝腿。地上的水杯沒動,但灑落的水跡無心匯成了一句話:「它在屋裡,別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