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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人之常情,怎麼能怪你呢。」
國公夫人笑了,直接坐鄢靈玉身側,拉著她發涼的手說話:「當年我老頭也是傳過這樣的消息回來,我直接嚇暈過去,幸好好消息是粘著一塊來的,不然我比你更加激動,所以我理解你。」
眾人看了也覺得情緒微妙,紛紛勸慰鄢靈玉安心。
這不是沒事麼,她反應確實有些過激了。
以前她們以為這對夫婦的結合是皇帝權衡過後的結果,什麼十里紅妝都是給外人看的,誰敢相信不過幾個月能建立如此深厚的情意。
現在一看,不是那麼回事,當真是情深意切,情緒激烈成這樣。
感到新奇的同時,不妨礙她們多說幾句好話,互相拉近關係。
「郡主莫憂心……」
「郡馬吉人自有天相,必然平安歸來,聽說聖上最近很是看重你夫婿。」
銀硃被擠到人群後,靜靜看著她們臉上或真或假的關懷,生生忍住嘆氣的衝動。
轉眼看別的地方,京城近日晴朗無雲,繁花盛開,當真是好景色。
不多時,鄢靈玉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勉強應答起來,畢竟是她在京城第一場赴宴,直接走了太打主家的臉,顯得失禮。
只是那漂亮的眉峰仍是蹙著,殷紅的口脂蓋不住本來唇色的蒼白。
她回頭看向銀硃,好像有什麼想說又忍住了,銀硃剛想走過去,鄢靈玉就回過頭。
說說笑笑了一會,鄢靈玉臉色越來越難看,手下意識揪緊裙角,好像心跳越來越激烈,坐立難安,好像有什麼事情急切的需要她去做,不知名的力量催促她離開這裡的樣子。
這種感覺好沒道理,從剛剛延續至今,並且越演越烈。
又一個人快步邁入,不顧一群夫人小姐在場,看來是著急上頭顧不上其他。
「恕兒子明日不能為母祝壽。「他聲音慌張道:「梁州再度連夜大雨,才修了一半的大壩被洪水衝垮,淹了大皇子的車駕,與葉大人一眾下落不明好幾日,聖上命我前去尋……郡主也在?」
眾人啞聲了,剛剛才說過一定沒事,現在卻生生打她們的臉,一時語塞。
順著她們的視線看去,這回鄢靈玉的臉色蒼白如紙,難看的很,扶著桌子緩緩站直身體。
國公府夫人忍不住邁前一步:「葉夫人你別著急,聽聽華兒怎麼說先。」
一步一步走到國公府大公子面前,鄢靈玉氣勢逼人,寒聲道:「你說什麼?」
鄢靈玉相貌生的極艷,眉眼混雜著北境母親的血脈,顯得深邃濃重,平日裡看著跟普通異域美人沒什麼兩樣,直到她氣勢外放,才會叫人恍然醒悟,這是在戰場上殺敵的女將。
「……」國公府大公子腦子空白一瞬,不知道該說什麼。
鄢靈玉大步流星走出了鎮國公府,頭上釵環叮噹,搶了馬夫的鞭子跨上馬。
「郡主你要去哪裡?」銀硃著急問道。
這時候也就身懷功夫的銀硃能追得上鄢靈玉,好險扯住韁繩,把人拉住。
「……既然走到這一步,只能接著做下去了。」鄢靈玉雙目茫然,低聲喃喃。
本來她能走出鎮國公府就是靠著一口氣,現在被銀硃攔下,那一口氣就散了,在旁人眼裡她神情變得恍惚。
在國公府大公子嘴裡,這段時間裡大皇子攜人查案,那梁州知府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
因為他早將梁州府衙打造得鐵桶一塊,怎麼也找不到錯漏之處,好像這一次單純只是無妄之災,那縣令是被受災的暴民殺死。
他們要什麼,梁州知府就給什麼,庫房任進,帳本任查,災也老老實實去賑。
就算手持尚方寶劍也無可奈何,總不可能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濫殺無辜。
葉慈等了幾天,便與大皇子聯合,來了一場離間計,將梁州知府的管家策反,找到他貪污謀財與商戶勾結抬高物價的證據,人證物證俱在,梁州知府這才伏法認罪,將其押解歸京任聽君上處置。
到此為止就是功勞一件,不負皇帝所託。
架不住此地被洪水衝垮,再不安頓恐怕再起暴。亂,為了安撫災民,他們得監督修好大壩再歸京,等調任過來的官員接手這一地狼藉。
工部侍郎奉命攜人前往梁州,經歷千難萬難平安到達,葉慈對工匠一事也有點看法,看過圖紙後跟工部侍郎及工匠們聊了幾句,決定攜手共同監督。
大皇子想著反正也要爭儲君之位,留下來給自己造勢也不錯,就一起去監工。
於是被強制加班的葉慈和看熱鬧的大皇子去到了現場,他們幾個也是能人,就這樣敢走進災後現場。
結果就是上游在梁州知府的時候就是豆腐渣工程,這回沒能攔住,一波把他們幾個全帶走。
皇帝也蒙了,在朝上震怒,誅九族的話都說出來了,惹得朝臣們跪地請罪。
生氣也沒法,事情還得處理,一口氣點了幾個人,命人去尋人,是死是活總要找一找,得給個交代。
該死瞞著的消息就這樣被傳了出來,還通過國公府大公子的嘴正正經經的漏給她聽,全在觀察她的反應。
鄢靈玉本就是個沒什麼陰謀的人,現在想不陰謀論都難,配合著他們演了一場,直接竄出國公府大門,叫他們追都追不上。
眼看那幫人就要追上來勸慰了,鄢靈玉表現得強裝振作,震驚過度的樣子,心裡捶死那幫人一萬遍,把自己膈應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