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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敲了敲桌面,眉心微蹙,像是不滿意面前的效果。
葉慈道:「餵點解藥吧,有點刺激過度了。」
他一副見鬼的樣子直把朱大看得毛骨悚然,行刑了二十餘年的手,早就冰冷如鐵的心在微微發顫,感覺手上拿著的不是輕飄飄的藥瓶,而是什麼千鈞重的巨石。
「是。」他聽見自己謙卑的說。
又是苦澀的味道順著喉管往下滑,被冷汗浸透的頭顱不住搖晃,濕漉漉的頭髮搭在肩上,狼狽至極,想抗拒卻毫無辦法。
「招?」待掙扎稍弱,問話的人聲音冷淡的問。
「……」那人又成了死魚,還是一條遍體鱗傷的死魚,身上沒一塊好肉,不仔細看都以為他斷氣了。
坐在最中間的人沒再問話,一抬下巴。
朱大得令,抄起木桶就朝他潑過去,死魚頓時復活,在地上不住的撲棱,血呼啦擦的。
一盆冰冷的鹽水潑過去,慘叫聲驟起,聽得遠處的獄卒們都一激靈,搓搓臂膀上冒出來的雞皮疙瘩。
對身邊的同僚嘀咕道:「真滲人。」
「這朱大估計又想出了什麼折磨人的新花樣,可惜沒機會看見現場,我也想學兩招。」
「真羨慕朱大能在攝政王殿下面前露臉,我也想在貴人面前得臉,要是好運還能調離這鬼地方。」
「還說露臉,你有站攝政王身邊的膽子再說吧!我剛給她開門的時候都不敢看她。」
「很兇?」
那人搖頭,心有戚戚焉道:「不是凶,就是那氣場......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眼睛裡都是帶著血性的。」
外邊議論紛紛,各有各的說法,最後他們統一意見。
——攝政王是個狠人。
唯有近距離的朱大知道真相也無法參與,他尋思著攝政王不愧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女戰神,見過血的人就是不一樣,她才是酷刑審問的祖宗。
「招?」
還是那道冷淡至極的聲音,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不沾染半分塵埃。
「……招,我招。」趴在地上的人氣若遊絲道。
真的要招了?竟然真撬動他的嘴了!
身後的行刑者下意識去看向旁人的側臉,等待她的命令。
目光裡帶上真情實感的敬畏,頭一回感受到什麼叫做心服口服,恨不得原地跪下拜師,大呼一聲請殿下不吝賜教。
可惜不行,人家是文可治國武可安邦的攝政王,沒給他一腳都是算好脾氣了。
從一進門就言語簡短的人一改態度,神情認真了不少,但目光仍是淡淡,她漫不經心一擺手:「你去找個小吏來。」
帶著紙筆的小吏進門,身後還有幾個廷尉府的官員,全都向她躬身行禮。
「見過攝政王。」
「閒話少敘,早審完早下職,本王還有公務要處理。」想到那堆待處理的奏摺葉慈就頭疼,陸上瑜經驗尚且不夠,處理過的奏摺她還是得再過一遍,順帶講一講如何更好的處理。
知行合一能學的更快,加上陸上瑜聰明,大抵融會貫通了。
「姓名。」
「......白,白石楠。」
「何方人士?」
「梁安州人。」
「奉誰為主?為何人辦事?」
白石楠譏諷扯唇:「就多餘問,你們攝政王不是把其他人掛牆頭了嗎?」
「少耍滑頭,你如實回答便是!」那小吏厲聲喝道:「究竟奉誰為主?從何時開始?」
朱大會意,手上的鞭子就甩了過來,打得他渾身一抽,最終還是葉慈審視的目光下老實回答。
白石楠:「南鄭皇帝,自他回國前一年開始聯絡。」
眾人目露驚訝,面面相覷:「......竟是景和年間的事情了,那得都多少年了?」
知道很久,沒想到竟然那麼久,先帝沒登基就開始在北盛城內潛伏,已然成了附骨之疽。
小吏又道:「據點又在何處?」
「......」白石楠的犟勁又犯了,顧慮著什麼不願意說,這讓他們更加步步緊逼
「你姓白?」葉慈突然說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白石楠垂著眉眼,聲音沙啞道:「是。」
問話的人沉默了一會,莫名的不安在他心頭蔓延。
果然,就聽上首的女人冷漠道:「把他眼皮抬起來,讓本王看看是什麼顏色的。」
「眼睛?」眾人不明白為什麼突然提到眼睛,正滿心疑惑著。
白石楠卻悚然一驚,來不及躲閃,薄薄的眼皮已經被掀開,對方力道太大,箍得很緊,眼球暴露在眾人的眼下。
另一個官員擎著蠟燭上前,明亮的火光烤著他的眼睛,將顏色一展無遺。
「很特別的琉璃色,像極了你太。祖的畫像。」
葉慈打量著掙扎不已的白石楠,思量的目光滑過他俊秀的五官,突然說:「前朝皇族也是姓白吧?」
「?!」白石楠瞳孔一縮,一時語塞,渾身僵直不動彈了。
眾人也驚訝不已,驚訝的聲音都壓不住了。
「前朝白氏不是早就覆滅了嗎?」
「......這可不一定,有傳言說李皇后攜太子出逃,寢宮裡燒焦的屍體是假的。」
「可自前朝末帝自焚宮中距離現在......應該也有百年有餘了。」
「難不成這白石楠還異想天開,妄想復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