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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一個小少爺沒想明白,放下勺子去扯兄長的袖子。
「聽說南邊戰事還膠著,要是駕崩了,那豈不是要......」那小少爺的話還沒說完,就給隔壁的人兜頭摁進海碗裡。
摁人的也是個斯文少爺,手勁還不小,他低斥道:「不要命了你,慎言!」
掛著滿臉麵條,溫熱羊肉湯直往鼻子裡灌的小少爺:「……」
聽見了聽見了兩個耳朵都聽見了!快撒手!你弟弟要溺斃羊肉麵湯碗裡了!!
那摁頭的少爺心底嘆息,昨日聽父親說陛下看起來不太好,跟他們幾位老臣談了許多,看來是真的回天乏術了。
近衛們停在一處巍峨大門前,翻身下馬,抬頭望去就看見頭頂牌匾從右到左寫著蒼勁大字——長陽王府。
這可是先帝親筆所書,特賜給北盛唯一異姓王的榮譽。
領頭的很快就收回視線,大步踏上台階敲響了朱紅大門上的椒圖門鈸。
「敢問門外何人,可有拜帖——」
門房聞聲開門,腰還沒直起來,就被懟到面前的聖旨晃了眼。
鬥雞眼都沒矯正,就聽那匆忙傳旨的近衛朗聲道:「陛下旨意,即可傳晉安郡主入宮覲見!」
王府門房也是見多識廣,看著幾位氣質肅殺的宮廷近衛也沒覺得怎麼樣,聲音清朗回話。
「可我們郡主她昨日突發疾病,根本……」起不來。
近衛們目光一厲,手扶佩刀正要發作。
匆匆趕到的管家搶先開口:「諸位大人莫怪,昨夜郡主突發惡疾,傳了太醫來診治這事想必諸位也有耳聞,只是今凌晨才好轉。這小門房就是消息不靈光,傳錯話了,這就給諸位賠個不是。」
剛剛話未說完,門房就被人推開,他便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陛下傳召,作為臣下哪有推脫的道理?
這不是給自己主子找麻煩嗎?門房都想當場抽自己一巴掌,怎麼睡懵了敢在這事上犯渾。
這不就坐實了外界說長陽王府不臣之心的傳言嗎?
長陽王府管家是個矮胖老頭,正和藹地笑著,看他憔悴的臉色倒是有幾分可信度。
不失長陽王府傲氣的同時保持歉意,倒讓幾個近衛心生好感。
好歹是安撫下幾個蓄勢待發的近衛,又聽他說:「我早就命人去請我們郡主,且等等,郡主更衣完便來。」
果然,那幾個近衛面色緩和不少,領頭的眉毛微動,還開口問:「倒是我等心急了,郡主可安康?」
「已經好了不少。」管家連連點頭:「幾位大人是為陛下辦事,著急是應該的。」
其實管家並沒有面上表現的輕鬆,大秋天裡背後沁出一層冷汗,緊張到指尖發顫。
更多的還是擔心。
另一邊的氛圍不比這邊輕鬆多少,都忙得熱火朝天。
侍女焦急進門,一人撩開帘子,一人手捧著冒著熱氣的藥。
「快點,郡主臉色又不太好了。」
「這都吐
第三回 了,郡主真的沒事嗎?」
「郡主,郡主藥來了!」
侍女走到床邊,眼看床簾里伸出一隻欺霜賽雪的胳膊,撇了湯匙,端起碗來一口悶下。
不少人聞著藥味都露出不忍的神色,無他,真是太苦太刺鼻了。
也就晉安郡主敢面不改色連干三碗,不過不喝也不行,體內毒素不拍出來,她還是得死。
喝完後,被一群丫鬟包圍的女人臉色再變,沖一人招手。
捧著痰盂的侍女連忙上前跪下:「痰盂在此。」
將就被人扶著的姿勢,郡主吐了個爽,連膽汁都要嘔出來了,這才勉強罷休。
又有不少侍女給她擦嘴擦汗,捧著熱茶給她漱口,動作迅速利落。
等候的女醫上前把脈,緊鎖的眉頭終於鬆開:「郡主已然無礙,但此毒在郡主體內逗留一夜,微量毒素順著經脈傳遍全身,還虛弱得很,急需靜養休息,待我開幾帖藥給郡主補身。」
扶著郡主肩膀的侍女忽而冷哼:「靜養?現在郡主情況如何靜養,你也聽見前院的人怎麼說的了,大清早就宣人進宮。」
「還讓近衛配著佩刀來傳旨,是不是郡主說不去,就讓人架著她去?我看宮裡的那位已經迫不及待……」
「紫凝,慎言。」
因嘔吐損傷喉嚨的沙啞聲打算她的話,倚在床頭的郡主睜開眼,黑沉沉的雙瞳掃了她一眼。
「奴婢失言了。」名為紫凝的侍女憤憤閉嘴,看眼神還是不服氣的。
可不服氣又能如何?
她是掌權天下的君王,就算病入膏肓也是不容小覷的,她給什麼,作為臣下都只能受著。
女醫正面色訕訕,覺得自己聽了不該聽的話。
那郡主就說:「大夫妙手回春救我一命,有勞你了,我就命人送你回去。」
女醫先是連連搖頭,站起身行禮:「郡主言重了,草民只是按您的方子抓藥,最多只是把把脈,診平安罷了,算不了什麼。」
大晚上的,她被敲開醫館房門,衣服都沒穿好就被侍女扛過來,本還以為自己被賊人俘去了,卻不想被帶到長陽王府了。
長陽王府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那可是威風赫赫簡在帝心的異姓王,裡邊住的晉安郡主也是金尊玉貴的大人物,今日卻躺在床上臉色難看,雙唇紫黑,幾近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