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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是有來有回的戰,是全程碾壓式把對方按在地上摩擦,長劍跟戳山楂果竹籤一樣,一個串一個,傷了一大片。
能看出葉慈只是表面文弱書生,在劍法很有章法,神情自若,閒庭信步,叫人一看不知道她是在殺敵還是在逛自家後花園。
別說,還別有一番高手風範。
大皇子頭一回發現在他手上跟裝飾品似的尚方寶劍竟有這樣厲害,心生嚮往。
還在愣怔間,幾個刺客就被擒住,平息了暴。亂,匆匆趕來的其餘護衛跪地請罪。
「卑職等護衛不力,請大殿下降罪!」
「已將數個刺客拿下,皆留活口,靜聽殿下處置!」
「大殿下,您沒事吧?」
扶人的扶人,收拾殘局的收拾殘局,全都看向在場身份最高的男人,等待他的指示。
這也是一場試探,如果他能擔當大任,大家都聽他的,要是不能,等待他的就是架空。
大皇子嗅著濃重的血腥氣,腸胃翻湧感到不適,臉色發白。
他左右看了看,猶豫幾番還在衡量著什麼。
寶劍歸鞘發出一聲脆響,大皇子的注意力被葉慈吸引,不少人的視線也落在了她身上。
只見她白淨的臉上掛著溫潤的笑意,平定了刺客之亂的人就立在他身側,背光而站,眉目深邃,經歷一番大動作後衣衫微亂,袖子沾了幾滴血。
好似那月下翩然的玉面羅剎。
葉慈仍含著笑意,聲音不大,卻震耳發聵:「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大殿下,該強硬則強硬,過柔易摧,自以為不爭,在別人眼裡可不是。」
葉慈挽了個劍花,將尚方寶劍歸攏回鞘,繼續懸掛在他腰間。
碧波蕩蕩,孤月高懸,夜風吹不散那股血腥氣。
「……」大皇子垂眸盯著劍柄,故作惶恐的雙眼堅定起來。
挺直了微彎的腰,與身旁人對視一眼,一貫平直含蓄的唇角上揚,笑容溫雅。
泥人有三分脾氣,大皇子眼含慍怒:「你說的是,現在已經輪不到我決定了。」
從皇帝把自己選為二弟三弟的磨刀石開始,就由不得他繼續隱藏。
這才出發多久,就有人明目張胆的來刺殺,身邊的侍衛都被人收買,這明晃晃警告他這個大哥少輕舉妄動,否則定後性命之憂。
就如葉慈之前所想,蕭晟的優點是隱忍,最大的缺點也是隱忍,因為太能忍總瞻前顧後,錯失很多機會。
鬱鬱不樂十餘載,直到那場宮變才叫他放手一搏,終於挺起胸膛。
他就是嫡又是長,論資格比下面的弟弟們大的多。
大皇子冷聲道:「爾等將這些狂妄之徒壓去審訊,撬開他們的嘴,不得有半句謊言,我也會修書一封,上呈父皇秉明所有事實,蓋不遺漏!」
眾人聽令:「是!殿下!」
等人群散去,侍從領著大皇子回房休息,神**言又止。
大皇子今日突遭刺殺,本來有些不虞,又被解開心結,卻是舒暢不少,直接開口問道:「你想說什麼就直說。」
侍從躬身一禮,說道:「殿下您在後宮隱忍多年,一向不愛出頭,可這葉大人今日之舉,是否有逼迫之嫌?」
「逼迫?」大皇子老實承認:「剛開始我也有這樣的想法。」
侍從目露疑惑,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大皇子壓低聲音說道:「後來我就不這樣覺得了,母后去世前總叫我忍住,只為平安,長久忍習慣了,反成了懦弱之輩,性情沒有半點鋒芒。父皇行伍出身,一路拼殺得來的皇位,他的想法里皇子可以勇莽,可以貪色,可以城府深沉,最不喜歡的就是瑟瑟縮縮的人。」
侍從靈光一閃,端著熱茶遞給大皇子:「所以聖上叫您入刑部是這個意思?」
皇帝覺得長子性情過於溫吞,故意叫他見見血光,長一長身為皇族之子的膽量。
大皇子點頭:「對,反而是我瞻前顧後,一心防備二弟眼線,什麼事情都不做,差點因小失大,反叫父皇失望。這次梁州之行也是一次機會,若是做不好,將會叫父皇更加失望,或許還會……」
還會徹底遠離那個位置。
「那……那葉大人他……」侍從又想起話裡有話的葉慈,總覺得他這人古古怪怪的。
「旁觀者清,且他心思敏銳,估計是看出了什麼,來提點我一二……」大皇子說:「說來他對我也算半師之恩,今日又救我一命,此恩難報。」
說著,大皇子又想起了什麼,叮囑道:「爾等千萬不要貿然接近葉大人,他只是順嘴一提,要是故意接近,遭父皇生疑反害了他。」
皇帝就是這樣的疑心病,你變好了他會懷疑你是否勾結朝臣,你變壞了他會懷疑你是不是爛泥扶不上牆,一輩子就這樣了,各種自我矛盾。
「奴婢明白的。」侍從越想越是。
每回去問安時,皇帝總拿問題拷問大皇子,大皇子為了不顯眼總是回答的中規中矩,顯得愚笨,皇帝卻比三皇子又看中哪個煙花女子還生氣。
屢屢叫他回去反省,侍從以為皇帝偏心,只喜歡肆無忌憚的三皇子。
說起來,侍從又想起另一件事。
皇帝對大皇子最滿意的時候竟然是他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堅持要娶從小被寄養在莊子裡的大皇子妃為妻,可以說是大皇子出生以來最硬氣的一天,背都被抽爛了都不肯改口納為側妃,就是要正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