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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也嘆了口氣,自嘲自己時也命也,與其戚戚怨怨,還不如開幾帖藥讓她多活幾天,能留點時間給她抓緊安排後事。
從南邊戰場熬回北盛皇宮的揚安帝自知時日無多,最近頻頻召見重臣,就是為了北盛江山的延續。
她撐著那口氣,先冊封大公主陸上瑜為皇太女,在進行重重布置,就是要給皇太女鋪路。
畢竟這位陛下成婚的晚,大公主堪堪及笄,聽說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天真少女。
這如何能撐得起群狼環視的江山?
這幾日盛城人心惶惶,全都夾著尾巴做人,生怕跟前邊幾個家族一樣,先皇帝一步下去給她黃泉做伴。
聽紫凝的反應,就像是皇帝故意而為之。
葉慈初來乍到,看誰都像兇手,決定誰的話都不信,看看皇帝再說其他。
至於這次覲見,那皇帝不是看她死沒死,就是關於兵權的事。
昨夜請御醫可鬧得轟轟烈烈,皇帝身邊的御醫都被借走一個,只不過他也束手無策,被葉慈請離,皇帝再病懨懨也不可能不知道這事。
至於兵權她是不會放手的,原主樹敵頗多,沒有兵葉慈難以立足朝堂,必定舉步維艱,還沒法找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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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的木輪在快速轉動,在平整的大街上行駛都稍顯顛簸,晃得人頭暈。
更別提大病初癒的葉慈,三魂七魄都給顛簸掉了一半,人在前面跑,魂在後邊追。
紫凝伸手去扶閉目養神的葉慈,幾次欲言又止。
看著葉慈越發蒼白的雙唇,她忍不住輕聲問:「郡主您還好嗎?」
葉慈睫毛微顫,點頭示意還行。
既然主子都沒說話,她也得聽命行事,不可僭越。
只能氣哼哼的在心底腹誹那幫近衛擺著一張恭敬嘴臉,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皇帝真有這麼急?
皇帝確實很急,她是真的快死了。
入了皇宮,因為皇帝著急見人,便以體諒晉安郡主身體不適為由,破例派了步攆過來,把人一路抬進皇帝的養心殿。
葉慈剛從鬼門關回來就得去見馬上要進鬼門關的皇帝,說不明白她倆人誰更慘一點。
正想著,養心殿就到了。
跟著濃郁藥味一起散發出來的,是宮人們隱晦的哭聲,聽說皇子今年不過兩歲,怎麼沒他的哭聲?
後來一想也是,哪位母親會把病氣過給自己孩子,肯定是嚴加保護。
葉慈虛著兩條腿落轎,站在門前,立馬有女官出來相迎。
女官雙眼紅腫,勉強撐著情緒道:「郡主不必等候,直接隨下官進去便是。」
穿過宮門和珠簾,進入藥味更濃的內室。
葉慈站在床邊,沙著嗓子道:「晉安參見陛下。」
躺在床上的皇帝病骨支離,看了葉慈一眼後,頓了頓,卻叫宮人們先下去。
等人走了,皇帝突然問:「你不是晉安,你是誰?」
第154章 如何養成帝王3
「哈?」葉慈眼皮一抬, 黑沉沉的眼裡沉著熟悉的不耐煩。
她口不擇言道:「你糊塗了吧?我不是晉安我是誰?」
這目中無人語氣,這欠揍的表情,是北盛獨一份的, 可把她拳頭都聽硬了。
揚安帝:「......」
晉安的眼神可沒有這般清明, 浮躁的很!
葉慈看了看病入膏肓的皇帝, 隨口說道:「陛下看著又清減了,您要保重龍體啊, 這天下可不能少了陛下。」
揚安帝:「朕什麼情況你還不清楚?少裝糊塗。」
這陸昭已步入窮途末路,病懨懨的大老虎似的坐在床邊,可那銳利的眼神讓人不容小覷,只要有人敢對她的領地發出侵占的意味, 只會被她即可絞殺。
就算是病懨懨的老虎, 那也是威嚴不可侵犯的百獸之王。
葉慈嗓音沙啞, 眼神左右看看:「臣哪敢窺探宮闈, 您誤會臣了。」
揚安帝心底不屑,誰說你不敢, 你敢得很。
敢就算了,還做得手腳不乾淨,不是看在老長陽王曾經救駕有功, 她早廢了這蠢貨, 才懶得去給她掃尾。
明明傳消息的人說了親眼目睹晉安郡主在床上斷氣,自己都沒來得及笑出聲。怎麼隔了一盞茶時間又睜開眼睛, 還能鬧著要她給派御醫診治,不然就叫人把自己抬到宮門前, 再讓幾個人跪地哭訴皇帝殺害忠良, 擔心她功高震主, 要給太女殿下鋪路。
結果御醫派過去後, 沒半盞茶的時間就把人趕出來了,還說陛下果然是想害她,派了個庸醫過來。
可把那御醫氣得要夜闖長陽王府,用納鞋底般粗細的針去把晉安郡主紮成刺蝟,以此自證清白。
女官回稟消息的時候連連叱罵添堵的葉慈,直說這人眼中可還有王法,可還有君上?
沒有,葉慈從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她的鄙夷是無差別的歧視,包括她這個皇帝。
但又偏偏是晉安幹得出來的事情,無腦又無賴,總是頗有成效。
被毒素折磨到夜夜睡不著的揚安帝十分心累,深呼一口氣就把人揮退,躺在床上琢磨後事順便靜等天亮,還真傳來了晉安郡主活過來的消息。
揚安帝覺得稀奇,天剛亮就把人傳進宮裡,就見著了要死不活的葉慈。
雖說還是那樣氣人,估計是揚安帝疑心病作祟,還是覺得她哪裡不一樣了,一張嘴就去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