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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陛下心中自有謀斷?
想不通,只好出言告退,滿頭霧水的退出去。
陸上瑜允准告退,繼續低頭處理桌案上的奏摺,緊繃的嘴角預示著她並不輕鬆的心情。
說她有私心,說她糊塗也好,她不想讓人離自己太遠。
若是順勢而為,讓她去個兩三年再回來,洗去一身權勢,而自己又是大權在握,任想巧取豪奪都不懼後果。
但她就是不想這樣,親手摺她雙翼,堪比剜心之痛。
總有辦法的,總有更加兩全其美的辦法。
陸上瑜默默地想,提起筆來筆走龍蛇,落下一個準字。
......
次日早朝,朝臣們仍對南邊主將爭論不已。
百官之首,也就是最有話語權的吳丞相老神在在,一直沒怎麼說話,就算有也是在和稀泥。
沒摸准女皇陛下的意思,也就不敢輕舉妄動,以免被攝政王記住了。
吳丞相有意在今日散朝後找女皇再敘,滿臉的不摻和,讓他們說去。
總的來說也就是兩三個人選,陸上瑜已經有的決斷,並未當朝展露想法。
散朝後,吳丞相前往正信殿求見,進去才發現陸上瑜早有預料,茶都泡好了,就等著他來了。
「我知道丞相一定回來,以備好薄茶,還請丞相請入座。」
吳丞相見狀,心中暗嘆,看來昨天他學生說的是真的了。
又聞見殿內的裊裊茶香,是他最愛的碧螺春,滿肚子的話都吞了回去。
好茶難得,是專供給皇帝喝的,先帝在世時賞賜過半斤,他便寶貝得跟什麼似的,喝都捨不得喝。
「陛下言重了。」吳丞相行一禮,撩袍坐下,先品茗一口,舒坦得滿臉皺紋都舒展開開了。
唇齒留香,回味無窮,吳丞相瞥見陸上瑜含笑的眉眼,才想起正事來。
陛下不允攝政王出征,亦不允再提。
吳丞相在正信殿待了一個時辰半,茶喝了幾壺,更衣都去了幾回,慚愧的是他沒能說服女皇陛下,反而他被陸上瑜說服了。
出去的時候直搖頭嘆氣,陛下對攝政王信重是好事,說明她性情知恩溫善。
但他很擔心這份信任會不會反噬年輕的陛下。
也罷,見步走步吧,好好看顧著就是了,也不枉先帝所託。
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後悔,反正現在挺高興的。
這樣想著,被策反的老頭懷抱一斤茶葉,帶著拼命上揚的嘴角出宮去了。
又是一日早朝,陸上瑜欽點另一個年輕將領出征。
此人也是實打實的軍功站到朝堂上的,女皇會選擇他倒也不叫人意外。
......
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這場戰役的持續時間比所有人預料的都要短。
冰破之時發動,卻在端午節前戛然而止。
南鄭議和的國書送到陸上瑜案上,翻都沒來得及翻開,陸上瑜就命人即可請攝政王入宮。
一盞茶後,兩人簡單對了想法,陸上瑜直接開了一個午朝,召群臣進宮。
這午朝來得突然,收到風聲的朝臣則在沉思,更多的還是不明所以的小聲議論。
陸上瑜在上首揉著太陽穴,想來有些苦惱,更多的還是欣喜振奮。
人一齊,葉慈看向上邊的人。
陸上瑜擺手,示意由她主持:「你來。」
葉慈手捧國書,代為宣布這件事:「南鄭皇帝呈我朝國書,在此上書:吾見戰火不斷,心有不忍,欲求和平,與北盛重修舊好,希望能與北盛簽訂停戰協議,以換兩國二十年的和平。」
氣氛靜止一瞬,隨後轟動不已,全都不敢置信。
「求和!?」
這是武將吼出來的。
「停戰?!」
這是文臣喊出來的。
「還要簽停戰協議,年限定二十年?陛下!要地!要錢!必須大出血!」
這是戶部官員喊出來的。
「想他南鄭來勢洶洶,當真以為有多難纏,不想是個慫包!」
頃刻間,威嚴的朝堂變成了菜市場,個個人前顯貴的大臣們化身菜市場的砍價大娘,瞪著興奮的雙眼,一張嘴就是絕殺,恨不得啃下南鄭一口肉來。
笑話,都打起來了,誰還跟南鄭講什麼道義啊。
讓他們吵夠了,嚷得臉紅脖子粗,葉慈才開口說話:「諸位大人,還請稍安勿躁。」
「微臣失儀,陛下恕罪。」
還在激烈討論的朝臣們頓時住嘴,齊聲喊道。
奈何壓不下心頭的激動,都想自請為使團,狠搓南鄭的銳氣。
眾人看向上首,卻看見葉慈笑得有點……奇怪?
這時陸上瑜的聲音響起,沉靜威嚴:「朕不意應允南鄭求和書。」
此言一出,全場再度譁然。
「陛下何出此言?」
「既然南鄭示弱,先帝新喪三年未過,陛下又初登大寶,當以和為貴,順利應承才是。」
「陛下,容臣稟告,若是再興兵戈,恐有損先帝福祉。」
「陛下……」
陸陸續續有人出列勸諫,嗚嗚泱泱站了一堆。
不少老臣心裡一咯噔,之前他們就擔心女皇陛下脾氣剛烈,將興兵戈,看來是真的。
君主有開闊疆土的野心是好事,只是陸上瑜這樣急於求成,還是太年輕氣盛,經不起挑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