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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時閒聊也會提起掌心的老繭,覺得不好看,不知道怎麼保養回去,坐在她對面的葉慈就接過她的手,在掌心落下輕飄飄一吻。
她說:「這是你保家衛國的勳章,比皇帝的嘉獎還要光榮的存在,凝結著千萬百姓的安全,怎會是別人攻訐你的證據?」
在那時候,鄢靈玉才知道有人因為這個議論過她,反被葉慈駁回去,聽說那個貴女在家哭了好幾天,說葉慈胸襟狹窄,跟女子鬥嘴。
現在就是這隻手被葉慈反握在手心裡,牢不可分。
無言的許諾著生生世世,兩不分離。
葉慈牽著鄢靈玉拜別北境王與王妃牌位,北境王多高大一男人,沒有麻沸散都敢縫合傷口的漢子在一身嫁衣的女兒面前紅了眼眶。
「你們好好過日子,要是有什麼事告訴爹,我立馬寫信給聖上哭訴去。」
果然是直爽的北境王,警告女婿都那麼清新脫俗,葉慈笑了。
葉慈跟著舉起手,豎起三根修長漂亮的手指:「我敢對天發誓,必將待靈玉如珠如寶,不捨得她難過,若違背誓言——」
鄢靈玉一推她,難得出了聲:「行了,我爹是說笑的。」
被葉慈一打岔,北境王倒是笑出聲,直說:「你小子是個實誠人,比我實誠!」
由媒婆扶著,鄢靈玉坐進花轎里。
花轎造得精巧金貴,不少夫人看了都說這絕對是京城頭一份的富貴,好看卻不庸俗。
媒婆的聲音在喊:「起轎——」
鄢靈玉坐在花轎中,耳邊響著歡慶的喜樂,觸目所及處皆是熱烈的紅。
處處都告訴她,今日成婚了,要為人妻了。
坐久了覺得有點悶熱,鄢靈玉本想用扇子扇扇風,但她沒問過媒婆可不可以,怕壞了吉利,忍著不動。
窗邊的帘子隨風而動,露出外面情景的一角,孩童與少年少女在接丫鬟小廝灑的喜糖和喜錢,吉利話不要錢的往外說。
雖然都是翻來覆去的百年好合,琴瑟和鳴,恩愛兩不疑,但鄢靈玉就是覺得順耳,聽的人心口舒暢。
鄢靈玉眼睛看著,手揪緊了裙角,企圖平復怦怦亂跳的心臟。
這場婚禮的盛大超出了京城眾人的想像,當真是十里紅妝來相迎,據說那聘禮和嫁妝一塊,新娘子到了承恩侯府,還有幾擔沒抬出去。
無他,太多了,根本排不上去。
連深宮裡的皇帝也派人前來送禮慶賀,以表示他的看重。
這算是天大的面子,再加上前段時間聖上對葉慈連連誇獎,是人都能看出承恩侯府光復老侯爺在世時的榮光指日可待。
皇帝有了表示,其餘皇子跟著湊了波熱鬧,都是衝著葉慈和北境王郡主來的,也不敢送太過貴重顯眼的東西,都中規中矩,不過分示好。
前院一片喜氣洋洋,四處掛著紅綢,往來的丫鬟僕人都穿上了鮮亮的衣裳。
入了府門,就是拜堂。
眉目清俊的新郎牽著新娘入榮喜堂,亦步亦趨,目光全程沒離開過隔壁的新娘。
大廳門口高高掛著——開國功臣。
金光閃閃的,晃了不少人的眼,一看鄢靈玉,這身鳳冠霞帔也是很晃眼,那珍珠全都一樣大,顆顆瑩潤。
承恩侯看著比之前老了許多,鬢邊添了幾根銀絲,他生的斯文儒雅,身上的華服反襯得他身形消瘦,但精神不錯,眉眼帶笑的。
就是承恩侯府的主母位擺著的是駱氏的牌位,鄭夫人不知所蹤,又見葉肅臉上強顏歡笑,叫人不遐想都難。
葉慈當然也看見了葉肅,她對這個小孩沒什麼想法,能挺的過去就是他的本事,挺不過去也就如此一輩子,全看他自己。
新娘剛一走,葉慈才回過頭就看見同僚們都端著酒杯看向她,臉上帶著「可算是逮著了」的笑意。
「敬雪兄今日成親,看著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我敬敬雪兄一杯。」
「我也敬你一杯!」
「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敬雪兄一年就兩喜,真是喜上加喜,不喝一杯不行吧?」
「不醉不歸!」
葉慈一挑眉,接過酒杯:「好啊,不醉不歸。」
看她答應的那麼爽快,想灌酒的同僚們卻有點遲疑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硬著頭皮也得上,自信點,咱們書生就是口才好,不信灌不倒一個人。
他們都想灌倒葉慈,想看看這清風明月的貴公子軟著腿回去的樣子,圖個熱鬧,結果沒想到被灌倒的反而是他們。
月亮還沒爬上天幕,圍上來人們倒了一地,唯有葉慈一人穩穩立在原地,一手提著酒壺,另一手捏著酒杯。
葉慈大言不慚道:「來啊,喝啊!你們怎麼都倒了!」
趴倒一片的同僚們:「……」
他們已經昏昏沉沉,壓根不知道葉慈在幹什麼,下意識拒絕道:「不了不了,喝不下了喝不下了,葉大人威武,是我等自愧不如!」
「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我,嗝!我甘拜下風!幸好我成親早,被你,被你灌下去,就不能醒著回……」
話未說完,文衛和腦瓜一歪,癱倒在榻上。
「敢與我斗,你們也不去打聽打聽我葉慈的海量,就這點功夫還敢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