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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衣飾太過華貴,人的目光總會更容易被衣服吸引過去,穿的人反而被遮蓋自身光華,顯出不般配的黯淡。
但在陸上瑜身上沒有這種困擾,是衣服襯托她的氣質,更添三分深沉,而不是成了乾巴巴的衣架子,毫無閱歷也經不起事的小年輕。
「你很好,沒有比你更適合這身的了。」葉慈克制地說。
陸上瑜不自覺地彎起唇角,顏色稍淺的唇邊浮現一對深深的梨渦,那種尊貴疏離的氣質消退不少,多了幾分難以品嘗到的甜來。
「陛下?陛下原來你在這!」嚴尚宮托著一串環佩追出來,懊惱道:「那負責衣飾的宮女竟然把這給忘了,險些犯大錯...奴婢這就給你戴上。」
嚴尚宮快步過來,正要給人戴上。
「等等。」
橫生一隻手攔截了她,將托盤上的一串佩環拿走,嚴尚宮順著那節繡工精細的衣袖看去,便看見葉慈那張出眾的臉。
她垂著好看的眉眼說:「我來吧。」
嚴尚宮:「......?」
攝政王親自服侍皇帝整理衣飾,你身份尊貴,何至於此?
她眼睜睜看著葉慈單膝跪下,修長十指靈活的把那一串佩環系在腰帶上,還順帶理了理袍角,撫平褶皺。
陸上瑜神情不變,視線已經跟著那道身影下滑,專注而認真,片刻都不願轉移。
擁有一半西境血脈的葉慈更像她西境第一美人的母親,從小就生的眉眼深邃,鼻樑挺直,精緻的跟玉人似的,就連唇色也是得天獨厚的好看,天生就是濃艷的朱紅。
在盛城待了幾年,葉慈的膚色變淺,身上絳色的親王服制襯得她更加膚白若雪,只是身形跟城中閨秀相比還是高挑很多,才十五歲的陸上瑜才到她胸口處,還不到鎖骨的高度。
這樣濃烈的外貌還生了一雙多情桃花眼,眼角眉梢都是難以化開的柔情,若是眼神認真注視一個人......
陸上瑜敢說真沒幾個人能抵擋得住這種眼神,深沉似海,難以自拔,直教人溺斃其中。
就比如現在,感覺葉慈笑起來的時候盯著佩環的眼神都是含情脈脈的,跟看情人似的。
烏黑的眼睛就像一面打磨光滑的鏡子,能把她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連自己發怔的雙瞳都倒映進去。
陸上瑜愣了一會,才發現原來是葉慈跟自己對視了,修整漂亮的眉毛微蹙。
還不等陸上瑜發問,葉慈轉頭說:「嚴尚宮拿些螺子黛和口脂來。」
嚴尚宮回神:「是。」
陸上瑜不解:「你要給我上妝?」
「嗯,你怕冷還唇色淺,衣服顏色又太深,看著氣色不夠好,用胭脂增色一下顏色。」葉慈說。
陸上瑜不喜歡往臉上塗抹東西,還不喜歡千金難求的螺子黛的味道,宮裡的人都知道小皇帝是什麼性格,更加不敢犯她的忌諱往她臉上塗東西。
講真的,今天讓人侍奉穿衣已經是陸上瑜強行忍耐的結果,所以就這樣素麵朝天的出來的。
也是陸上瑜長得好看,才壓得住。
想起脂粉的香氣,陸上瑜就忍不住皺起眉,想了想葉慈說得也沒錯,忍忍也不難。
後來陸上瑜才發現自己想錯了,其實忍忍也挺難的,比咳嗽還難忍。
東西很快就拿了過來,葉慈旋開小巧的漆盒,彎下腰靠近。
溫熱的手伸出寬大的袖子,以指尖輕輕托起陸上瑜的下巴,少量肌膚相處,另一手用筆描眉,細細描繪。
筆下的眉顏色並不深,但形狀很好,彎彎長長,跟水墨畫裡起伏的山脈一樣,不用怎麼用心僅僅隨意描繪就很完美。
偶爾雙方呼吸相碰,陸上瑜呼吸微促,臉上熱度蒸騰,養心殿忽然之間變成了蒸籠。
好不容易等頭上陰影撤離,陸上瑜猛地長呼一口氣,涼絲絲的空氣往心肺里鑽,降下莫名的溫度。
原來是她剛剛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渾身僵硬得像隔壁的柱子,呆的讓人笑話。
可這口氣長到一半,才直起腰身的人又彎了下來,湊得比剛剛更加近,挺翹的鼻尖差一指的距離就要挨上,還把什麼冰冰涼涼的東西往她嘴巴上抹。
陸上瑜:「?!」
差點給她憋到岔氣,陸上瑜雙眼瞪得跟貓一樣,不可置信的看著葉慈。
葉慈垂著眼,沒有跟她對視,好像無知無覺的樣子。
別以為她沒發現葉慈是故意的,唇角的弧度都往上彎了不少!
提醒似的,塗抹在唇上的力道加重了不少,好聽的聲音笑道:「陛下別亂動,口脂要畫歪了。」
陸上瑜:「......」
這怪誰?怪我嗎?!
那雙清透的琥珀雙瞳迸出憤懣的情緒,小老虎似的張牙舞爪。
「好了,陛下抿抿唇看看。」
在陸上瑜忍耐到頂點,快要忍不住把人推開的時候,葉慈首先退開。
正要發力的陸上瑜泄了力道,隨便抿抿唇,也不管口脂會不會花掉,反正也沒人敢抬頭仔細看她的臉。
就是那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面的感覺不好受,心情更加發悶了。
葉慈把東西還給嚴尚宮,溢出一聲輕笑。
暗道果然是假正經的小孩心性,還以為自己多成熟,分明跟沒成熟的果子一樣青澀。
吳丞相看著眼前這一幕,腦子裡敏銳那根筋一抽,怪異感漫過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