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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年歲,年年冬。
時光轉瞬即逝,好像昨日才是泰和一年,轉眼就是泰和二年。
正好是女皇陛下十八歲,出孝期的一年,也是她正式親政的第二年。
陸上瑜不再龍袍內穿孝服,改回正常的裡衣。
如今的葉慈已經是掛名攝政王,有虛名而無過多的實權,但誰也沒有看輕她的意思,還是老老實實的把人供著。
畢竟人家是主動上交權力,想淡出朝堂的,就衝著淡泊名利的氣度,世間上還有幾個人做到這樣從容?
捫心自問,滿朝文武沒一個敢站出來斬釘截鐵的說我能。
不能,真的不能啊。
攝政王乃一片丹心日月可鑑的真忠臣啊。
陸上瑜卻不太樂意這樣,直接擺駕長陽王府,把象徵權力的王印放在桌子上:「你什麼意思?」
聲音沉沉,屬於帝王的氣勢散發,氛圍都凝滯住了,見者下跪,可見她是真動了怒。
事實上長陽王府的庭院裡跪了一溜人,戰戰兢兢。
都在想:見證了君臣反目的自己是會被滅口呢滅口呢還是滅口呢?
好可怕,這叫什麼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
葉慈的視線滑過她的臉,又落在裝著王印的木盒:「我沒什麼意思啊。」
然後就聽陸上瑜的聲音放軟,委屈巴巴道:「你這樣是想不管我的嗎?」
「當然不是。」葉慈抬手倒茶,醇濃茶香瀰漫開。
在場的十幾個人,包括陸上瑜,嚴尚宮在內,就聽著文治天下,武定乾坤的葉慈說。
「突然想做賢內助了,我這輩子什麼都幹過,就是沒幹過賢內助。」
所有人不可避免的嘴角一抽,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荒謬。
無法比喻的荒謬感在所有人心中油然而生,很想大不敬地喊大夫來看看她們的殿下是不是腦子發熱了。
正這樣想著,陸上瑜的掌心已經在了葉慈白淨光潔的額頭上。
眉心微蹙,陸上瑜嘟囔道:「也沒發熱啊..嚴尚宮借你的頭給朕一用。」
嚴尚宮恭恭敬敬的半蹲。
葉慈:「......餵。」
想不通嚴尚宮為什麼會去配合這種小把戲。
陸上瑜不玩了,揮袖道:「爾等退下。」
等庭院裡的人都退乾淨了,陸上瑜一屁股坐在對面:「這下總可以說了吧?」
氤氳的霧氣模糊了眼前人的眉眼,陸上瑜沒來由有點慌,伸手揮掉白霧,露出對方清晰艷麗的眉眼。
好像怎麼多年過去,葉慈一直都是長這樣,從來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如今天下太平,在上瑜的治理下河清海晏,不負先帝所託,我也該功成身退。」
陸上瑜一個字都不信:「你說實話。」
葉慈目露滄桑:「累了,每次上朝都有一幫人給我介紹對象。」
陸上瑜:「對象?下棋的對象怎麼了?」
葉慈誠實補充:「不是下棋的對象,是成親的對象。」
她也是沒想到,自己還有被催婚的一天。
這幫老頭子不捨得把嫡長子嫡長孫許出去,但是家大業大的,嫡次子嫡次孫也不是不行的。
於是......結果可想而知。
其實葉慈更加懷疑是不是這幫人老成精的老頭看出了什麼,不敢動日漸強勢的陸上瑜,打算分而化之,先來搞定她來了。
陸上瑜明白過來了,火從心起,掌心拍案:「老小子爾敢?!我都沒張嘴要人呢,一個個敢截我的胡!」
葉慈:「?」
說完,霍然起身,風風火火的走了。
但是......
「陛下!你攝政王印沒拿走!」
葉慈惋惜道:「這小孩怎麼這樣著急,把王印收回去,不就能強搶民女,把我搶進宮了嗎?跟他們對線做什麼啊?」
進來收拾東西的紫凝:「......」
葉慈攤手:「我剛那句賢內助暗示的還不夠明顯嗎?」
紫凝:「......」
紫凝:「呵呵,您說的極是。」
怪不得來往的朝臣總是感嘆陛下作風越發圓滑,感情問題是出在她們主子身上。
......
事實還真是葉慈預料的那樣,他們看出了頭頂兩位流動的情。愫,不是瞎的都能看出來。
眼裡的情意是關不住的,幾乎溢於言表。
幾個老大臣一合計,要不離間計來一波,但必須保持住懷柔的態度,以柔克剛。
什麼集體死諫,百官罷朝,聯名上書,都不整這些虛頭巴腦的,只會讓統一天下的女皇陛下覺得這件事非做不可。
陛下還是年輕人嘛,可能就是圖個新鮮感,年少時期的感情哪能長存啊。
自以為很懂的他們就開始暗戳戳搞事,包括但不限於給葉慈介紹青年才俊,明里暗裡委婉勸說。
結果葉慈反手交出王印,可把他們看傻了,不知情的還在讚嘆攝政王真是高風亮節。
高風亮節個屁!
別以為我們沒看出來,攝政王這是把自己洗刷乾淨了,後顧無憂了,隨時準備入宮,好做位中宮娘娘。
於是,次日不用等陸上瑜發怒,群臣自發上表讓攝政王歸朝,說試衣者不能少了銅鏡為鑑,陛下不能少了攝政王啊。
都想那攝政王這個身份成為桎梏,掐斷這種「不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