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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女子之身親上戰場,戰功彪炳,堂然出入朝堂議政,位列攝政王卻無權臣之惡名。
別說女子,多少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情,偏偏被她做到了。很難不讓她沉迷憧憬。
不知不覺間,小公主像思凡的仙子,日夜暢想著人間紅塵與姻緣。
久而久之,面對家人和僕人的勸諫就變得沒那麼不耐。
還有一種「如果是她也不是不行的感覺。」羞澀感。
說不準是什麼情緒在作祟,是想證明自己還是真的對葉慈產生異樣的感情,只用不能任人折辱的理由說服自己。
她自一出生就是南鄭皇室的小公主,是老皇叔遺腹子,陸修之最小的堂妹,因為老皇叔只剩下一個女兒,特地加封為公主。
身上穿著紫藤色的衣裙,圓溜溜的雙眼不滿地瞪著,身上氣質是南鄭水鄉女子的婉約與皇室女子的貴氣結合像只金貴傲嬌的小貓一樣。
這種女孩子天生尊貴,從小錦衣玉食著長大,還有這不同深宮女子的青春朝氣,怎麼發脾氣都不會教人責怪,只覺得她張牙舞爪的嬌憨模樣怪惹人憐愛的。
換個人來都會對她留下三分憐惜,多逗弄幾句,這一來二去就成了話本子裡的歡喜冤家,與鬥氣的人終成眷屬。
可惜,安排的很好,就是撞上了葉慈這個石頭心的女人,一切絕色紅顏都是百搭。
葉慈見她無話可將,料定她該是知難而退了。
然而並沒有,這小公主氣哼哼道:「你當真就這樣走了,多看我一眼都不願意了?」
後面一句的聲音放低,軟糯如口感綿密的甜糕。
葉慈頭也未回,聲音跟浸過冰一樣冷:「陸秀,你是不是忘了你什麼身份?」
「......」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小公主的第一反應是她竟然真的知道自己的名字,百餘人的南鄭皇室中準確叫出她的姓名,第二反應就是臉色驟白,像是才想起自己並不是在隨她任性的南鄭宮廷里,現在的她只是亡國公主陸秀。
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那仰望的背影快步離去。
其他少女紛紛上前,圍著她說:「你膽子可真夠大啊,還敢走上前跟她說話。」
「我看她一眼都會發抖,怎麼會有身上血氣這樣重的女人啊。」
「別說看她一眼,她看我一眼我都受不了,頭皮跟針扎似的,密密麻麻的刺著疼。」
「呀,公主怎麼哭了啊。」
陸秀當然是哭成淚人,一片芳心碎成八瓣,拼都拼不起來。
不出一時辰,攝政王說哭小公主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宮廷,眾人咋舌不已,心說真是作死的一把好手啊。
簡直是一再挑戰女皇陛下的忍耐心,真當沒舉行受降儀式這段時間裡就是完全的安全時間了?
.....
陸秀都受挫了,那就真是沒轍了,只能乖乖蹲著等死吧。
他們都是這樣想的,至於奮起反抗?
那只會讓他們死得更快,現在的他們就是名為北盛這把刀俎下的魚肉。
次日清晨,才是剛下朝的時辰,檐下的霜花還沒化乾淨。
正信殿那邊就派內侍通傳陸秀過去,說是女皇陛下傳召,叫她速速過去,
陸秀不明所以的跟著內侍走了,滿是忐忑不安。
直到她見到了與自己年歲相當,卻已經是帝王至尊的少女。
面容明艷,輪廓還保留著當前年紀的圓潤,雙眸里卻不存半分天真純稚,如明鏡般,一眼就能看穿人心。
陸上瑜早已換下上朝冕服的她一身絳色便服,金色的矯健游龍攀在她的肩上,絲毫不會被這厚重的衣裳壓制,反而襯托得她愈發尊貴無雙。
陸秀看呆了一瞬,沒來由的想:好像北盛的女子都比南鄭的女子多幾分颯爽之氣。
北盛的女皇才多少歲啊,通身氣勢都快趕得上她的皇帝堂哥了。
一時出身耽誤了動作,便聽一側女官斥道:「大膽,見了陛下還不行禮?」
陸秀連忙回神,福身行禮:「昇平參見女皇陛下,陛下萬歲。」
上面的人卻沒有說話,任由她保持福身的姿勢,低著頭專心批閱奏摺。
陸秀話說完才知道自己錯了,自己早已經不是公主之尊,應該用五體投地的姿勢行禮才對。
香爐安然的散發著清淡的香氣,漸漸鋪滿整個正信殿前殿,各個地方留存,連來往的宮人也染上這種香氣。
被看完的奏摺一本又一本地疊起來,放在桌角,再由女官替她搬開,拿來新的奏摺。
一本復一本,一堆復一堆,看不完的奏摺,寫不完的批覆,好像永遠都沒有盡頭一樣。
陸秀舉著的手都在發抖,雙膝因承受不住這種姿勢發出尖銳的痛楚,瘋狂的叫囂著叫她放鬆姿勢。
但她不敢在面上表露出來,勉力保持著平和恭順的表情。
甚至她還能苦中作樂地安慰自己——看,她那么小就那麼忙,也沒輕鬆到哪裡去,跟自己受的苦相比也沒什麼差別的。
「你這禮不對,南鄭就是這樣教養公主的?」上面的人突然說。
好不容易才有會有回應,說的卻不是陸秀期待的話,差點沒堅持住渾身癱軟在地。
陸上瑜簡短命令:「重來。」
「罪人遵旨。」
默念一萬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陸秀顫抖著膝蓋下跪,經脈麻痛的感覺瞬間炸開,差點叫她痛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