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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正不怕影子斜,若非心中有鬼,怎會如此抗拒?」
其餘官員看熱鬧不嫌事大,分為兩派持續拱火,朝堂瞬間變菜市場。
彼此唇槍舌戰,進行一場互相推肩膀運動,踩腳的,指鼻子的,用頭撞對方胸膛的都有。
作為這項運動的發起人之一,葉慈身邊隔了個無人之境,倒也不是她不參與,只是沒人去招惹她。
畢竟一拳把對方砸出鼻血的手勁確實挺可怕的,破相了就不能上朝,太吃虧了。
葉慈嗤笑:「你是在割肉餵狼,遲早把闐真胃口餵大,現在是要糧草白銀,那以後怕不是會盯上我慶朝國土,那要不要再給那幫蠻子圈地恭恭敬敬地請他們進去入住啊?」
說話的人踏前一步,一再緊逼,雙目情緒銳利如刀:「你在這裡大言不慚,在這裡慷他人之慨。怎麼不去北境住幾年再來說這些話,去看一看被劫掠過去的慶朝子民,看看活得豬狗不如的樣子,看看他們被闐真蠻子當人牲糟踐的樣子。」
「你捫心自問是在為民請命?你分明是害怕武官崛起,與自己爭利!」
「你……你!」吳大人一口氣上不來,伸出的手指顫顫巍巍。
葉慈舉起三根手指,聲音朗朗:「我什麼我,本官敢對天發誓,我所為之事絕無半分私心,否則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你敢嗎?」
吳大人開始翻白眼了:「這怎麼能類比,簡直胡攪蠻纏!」
葉慈擺出無賴嘴臉,不屑道:「你不敢就直說!」
「呃——」吳大人身體一軟,緩緩倒下。
葉慈:「好啊!說不過本官就裝病是吧?!是男人就站起來說話!」
眾人:「……」
本來是裝暈,這回吳大人是真的想暈。
過於直白的話直把老頭嗆得當朝暈過去,一幫朝臣圍著老頭喊。
皇帝看夠戲了,在座上喊御醫,郁公公熟練的讓人去傳御醫。
「不用御醫,本官來!」葉慈直接撥開人群,蹲下,手猛摁人中。
「……!」吳大人硬生生被掐醒,一睜眼就對上葉慈的臉,恨不得再次暈過去。
葉慈幽幽道:「碰瓷是吧?」她的聲音提高,「吳大人你放心,本官一定會救醒你的!」
吳大人:「……」
吳大人立馬坐起來了。
朝臣:「……」
這一手把一眾朝臣看愣了,看葉慈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麼神奇人物,覺得此人真是油鹽不進,不可理喻。
有人突發奇想,覺得子不教父之過,就拿承恩侯開刀。
承恩侯多賊一人,直接上表請辭,表示他也管不了。
當然最後皇帝也沒同意這事,直說承恩侯胡鬧。
別的不說,這如出一轍的混不吝就氣倒不少朝臣。
吵吵嚷嚷過了兩年,就沒拿她有半點法子。
第二年開春,北境傳來了好消息。
闐真王庭當真被拿下了,闐真王向慶朝遞了降書,表示願意向慶朝俯首稱臣,年年歲貢。
北境王寫了奏摺回京城,仔仔細細地寫了當前戰況,大力表揚蘭真郡主出了多少力,大家有多拼命。
然後問:「聖上,我們打還是不打?」
其實皇帝也在思考這個問題,繼續還是不繼續。
北境王兵臨城下,令闐真王上日夜焚心,寢食難安,最終做出了違背祖宗的決定。
現在問題交給建興帝思考。
不打,就收下他們的降書,給闐真封王,成為他們的宗主國,接受年年歲貢。
繼續打下去,闐真可以滅國,但會消耗更大的代價。
且傳出滅國名聲的慶朝會被周邊各國加倍忌憚,生怕下一個輪到他們自己,若他們抱團反抗慶朝,不利於繼續發展。
想了幾個晚上後,建興帝召來了幾個重臣,又問了葉慈幾個問題,做下了決定。
在收到降書的第五日早朝上同意闐真的投降,命人寫受降詔書,讓闐真王親自入京簽訂協議,表明慶朝接受他們的投降。
同時北境王班師回朝,皇帝親迎。
足足等了兩年的葉慈終於露出笑容,距離北境王回朝的時間越近,笑得越燦爛。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葉尚書是會笑的,當年還被擲果盈車,都說笑意風流。
是什麼把她逼成現在不苟言笑的樣子的?
哦,是蘭真郡主不在京城的緣故。
按照秦王的評價就是,活像個望妻石。
去年戶部尚書致仕,葉慈就侍郎升尚書,成了慶朝最年輕的二品大員。
葉錦辭也有兩年沒見到她最崇拜的大嫂,書信聯繫哪裡比得過見面。
頭一回翹課不去太學,混在她大哥身後去接人,葉慈隨了她,命人替她去太學給告假。
班師回朝的軍隊浩浩蕩蕩,遠遠的影子就讓不少人心情激盪,豪氣萬丈。
路邊綠柳依依,春風徐來,京城郊外好似沒變過。
葉慈看著,恍若隔世。
突然有了好心情,去跟葉錦辭說以前的事情。
她說:「十五年前,也是這樣的天氣,我還任翰林院修撰時,正逢你大嫂隨父入京……」
葉錦辭看得出來她心情真的很好,今天的話比以往多好多,顯得不那麼穩重了。
耳旁的敘述聲很低,語氣是強壓的淡然,葉錦辭總覺得她的聲音都在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