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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穿了也不說透,還會暗地點撥一二,叫大皇子覺得自己在對方面前就是學生,被老師教著做事。
難道她也知道自己得罪的人太多,要扶持個皇子跟三皇子打擂台?
那跟老二不就好了,老二是莊貴妃之子,家世與皇后不相上下,莊貴妃之父還任吏部尚書,天子近臣簡在帝心。
怎麼看都比他這個光棍大皇子強得多,既沒有強大的母家又沒有得力的妻子母族,他妻子只是普通官小姐。
帶著這個想不通的事情,大皇子繼續回到刑部上值。
葉慈比他早到,還沒進屋裡在牆角正對著人黑臉。
這慣愛裝溫潤斯文的人罕見的黑了臉,讓路過的大皇子不由自主放緩腳步,留耳朵多聽幾句。
對方不知道對他說了什麼,葉慈臉色更黑,不耐煩道:「你黃家二少爺因花魁鬥爭,傷了一起玩的紈絝弟子根本,現在兩家人鬧翻了,非跟黃二少爺不死不休,那是你們的事情,與我何干?」
那背影一慌,又說了什麼,盡力壓低聲音。
葉慈神情不屑:「我娘姓駱,少拿鄭氏跟我攀什麼親戚,攀錯人了,鄭氏救的是你家夫人,又不是救的我。你也別想著去煩擾我爹,他最近心情不好。還有葉肅準備太學考核,正是要緊的時候,要我知道你敢拿這些腌臢事煩擾他們,我必然請旨再次徹查此案!」
她聲音越放越高,不少人都看了過去,認出了那是黃將軍身邊的大管家,細細碎碎的討論起來。
黃家將軍早年征戰北境,十年前受了重傷回京城養傷,領任禁軍統領,再怎麼說也是皇帝面前得臉的將領,逢人給三分面,且本性度量小,好張揚是個不好輕易得罪的人物。
那人臉上掛不住,頭一回想在刑部門口直接大不敬的辱罵官員。
葉慈十幾年的紈絝功底還在,當即後退一大步:「不成,你可別在我面前摔了,叫你家主子賴上我,去找我承恩侯府的麻煩了,你要不舒服,刑部有幾個仵作,都是研究人體的,把把脈還是能成的。」
「仵……仵作!」黃管家眼前一黑,這是朝廷官員還是地痞無賴。
沒想到橫行霸道的黃家大管家遇到更霸道的葉慈,這人簡直沒臉沒皮的,這都敢嚷嚷開。
「那葉大人可要記住你今日說的話,他日切勿行差踏錯,不然無人救你。」
葉慈神色不變,嗤笑道:」當然記住了,我必定秉公守法,一心為君,多謝你的提醒。」
秉公守法四個字被著重念了出來,氣的人眉毛抽抽。
黃管家不陰不陽道:「最好是這樣。」
憤憤瞪了眼油鹽不進的葉慈,黃管家拂袖而去,看她還能仗著皇帝猖狂到幾時,敢給臉不要臉。
葉慈把人氣走了,心情格外舒暢。
一抬頭就看見大皇子在原地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樣子。
不知道他又學到了什麼奇怪的事情,葉慈見禮後就回去了。
理事的捧著卷宗過來給她過目,正好有一頁就關於黃家二少爺的,葉慈提筆就在上面寫了批註。
字跡工整,端的是一手好字,看的賞心悅目的同時,不可否認這是在建議覆審重判。
重判也不為過,黃二因嫉妒用花瓶砸死花魁,仗著酒勁用凳子砸了另一個受害者根本,對方身份不夠黃二貴重,家裡人不夠重視,只有母親堅持要個公道,於黃將軍而言是有操作的地步。
有葉慈這個攔路虎在,可操作的地步不斷壓縮,大概率就是逃不脫罪名了。
要是她有心在皇帝面前提一嘴,黃將軍本人也會被連累到。
跟文官比嘴皮子就相當於跟武官打架一樣沒道理。
理事的本想抬頭看葉慈到底在想什麼,這態度也太明顯了,就聽頭頂的人道:「就這樣吧。」
「是。」
人走了,葉慈指尖敲敲桌子,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叫別人看了半天也沒想明白這黃二到底哪裡得罪葉慈了,那幸災樂禍溢於言表。
按照常理葉慈是跟黃二有些交情,在太學一起讀過書的同窗交情。
如果那夜葉慈身份暴露,她就會被鄭氏設計嫁給黃二,被黃二推下樓摔死。
想想就覺得鬧心,既然對方送上門來,當然不能放過。
至於什麼黃將軍敢來找麻煩……有鄢靈玉郡主身份鎮著,他還不敢動北境王女兒的夫婿。
一口軟飯就這樣餵過來了,真香。
這事就這樣過去,黃二果真沒了迴旋的餘地,被判流放。
……
天氣漸熱,春衣換夏衫。京城也下起了大雨,進進出出都帶著渾身的潮濕氣,黏膩的很。
北境王早在雨季來臨之前離京,來去皆浩浩蕩蕩,只剩下鄢靈玉與幾個親信留京,心有不舍,在送別亭看了許久。
葉慈聽著那滂沱大雨嘩啦啦的下,她身後還是一扇窗戶,雨點拍打葉面的聲音噼里啪啦的,繞是她聽得忍不住犯困,再看對面的大皇子幾乎趴桌面上,墨水沾了袖子。
說他裝還演的真挺像,防備心重成這樣。
現在皇帝只剩下四個皇子,從去年開始陸陸續續入朝觀政,老大在刑部,老二在禮部,老三愛搗鼓新鮮事物,被安排在工部,老四一介武夫,在兵部對著兵書抓腦袋。
其中老二和老三競爭最激烈,人脈也是最廣的,老二生性多疑,以岳丈為紐帶在各部埋了眼線,刑部的眼線正盯著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