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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讓自己過得稱心如意才是。」嚴尚宮打算順著她的想法說下去,斂裙坐在腳踏上,兩人的視線對上。
陸上瑜目露猶豫。
嚴尚宮道:「不提別的,您想想按照攝政王的性情會主動暴露弱點給外人的嗎?」
她這話意思很明顯,沒腦子的人都能明白隱藏的意思,葉慈把她當可以交心的自己人了。
自己人三個字,聽著就能讓陸上瑜心口發熱。
「要是她是一個人隱瞞太久,想找個人傾訴一下苦楚,剛好被朕問到點子上了呢?」陸上瑜還是不甚自信。
還挺頑固的,嚴尚宮直接來了一劑猛藥。
嚴尚宮反問道:「萬一攝政王殿下覺得現在天下太平,想找個人穩定下來,但人選不是陛下怎麼辦?」
「那不行!」一想到這種可能,陸上瑜眼睛都瞪圓了,腰板挺直。
嚴尚宮見把人說動了,又問:「那您打算如何?」
陸上瑜:「先發制人,潛移默化,得先把人定下來再說,陸秀那樣異想天開的來一個處理一個,必不可能還有其他人了。」
好傢夥,這分明就是勢在必得,還裝出躊躇為難的樣子。
果然是皇帝的嘴,騙人的鬼。
兩情相悅只是一種調情手段,巧取豪奪也不是不可以的,再深情都改變不了骨子裡的霸道。
也不知道陸上瑜自己想通了什麼,說道:「你說得對,山不就我,我便去就山。瑟瑟縮縮非國君所為,如何能守住江山,恐枉費母親對我的教誨。」
提起陸昭,陸上瑜表情變得認真,猶疑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顯然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你先退下,朕再好好想想。」
「是。」嚴尚宮應聲退避。
偌大的內室剩下陸上瑜一人,燈火通明。
陸上瑜發現香爐中的薰香燃盡,也不想叫宮人進來處理,便起身下床,光著腳往向爐邊添香。
珍貴的香料放置在白銅香爐內,陸上瑜的目光跟著清幽的煙升起像是在看倒懸的瀑布,頂端在飄飄灑灑,隱入半空中,化作無形的香氣散落在各處。
好似無形,卻又無處不在。
站了許久,等到她往後倒退,想回頭走回床邊時才發現自己腿麻了,手指揪緊了裙邊。
今日氣溫上升,就算是在深秋身著單衣也不覺得多冷,只是現在又突然覺得很冷,這偏殿看起來也比以前空曠。
分明以前遊歷天下的時候身邊也沒有什麼人,從未有那麼寂寞的感覺。
可能是深知母親健在,天塌下來都有人頂著,便有恃無恐起來。
外面傳來一聲問,聲音隔著門,穿過屏風送到陸上瑜耳邊。
「陛下,攝政王求見。」
僵成雕塑的人忽然活了,心臟猛地一跳,不由自主往前走了幾步。
在門外宮人疑惑的沉默中,陸上瑜揚聲道:「宣。」
說的太急,尾音顯得急促,好像迫不及待似的。
實際上確實如此,就是迫不及待想見到人站在自己面前了。
葉慈一進內室的門就看見映在屏風上的窈窕身影,影影綽綽的,自成一副朦朧畫卷。
這面描繪著氣勢宏大的潑墨山水圖突然就成了那道側影的襯托,看不見翻湧的雲海,連綿的山巒,高聳的山峰,連叫人拍案叫絕的山巔亭台里的對弈二人都看不見,注意力只落在模糊不清的身影上,以目光為畫筆,借屏風為畫布,細細描繪,盡收眼底。
莫名著急的心突然就穩定下來了,腳步頓在原地,嘴角不自覺翹起笑意。
那側影疑惑側頭,垂下的長髮微動,她自後面發問:「怎麼還不進來?」
說著,好像要走出來看看情況。
葉慈連忙叫住她:「留步,我剛從外邊進來,下著細雨就沾了點雨水,把外袍脫下就進去。」
陸上瑜恍然大悟:「這樣麼,既然夜露深重,不如今日在偏殿歇息一夜?明日又是大朝會的日子,得比平時提前起身。」
「那當然好。」葉慈今天也不想走了,想多呆一會。
就著這個藉口,葉慈將厚重的絳色外袍脫下,將就著一身淺色窄袖裙邁了進去。
「陛下盯著這個香爐做什麼呢?」葉慈被熟悉的淡香撲了一臉,笑著問道。
走近了,才看見陸上瑜是光著腳站地上的,也不知這小陛下什麼習慣,總容易光腳下地。
不知道這樣容易著涼麼,況且現在這天氣即將入冬,早晚是最冷的時候。
也不知是氣氛所使還是把克制一詞反關進牢籠里,葉慈竟直接把人攔腰抱了起來,另一隻手抬起順手拍下去。
嗯,和以前一樣軟綿綿的。
「沒看什麼......你做什麼!?你怎麼敢的!」陸上瑜趴人肩上,猝不及防挨了這一下。
瞬間雙頰爆紅,身體僵硬一瞬,先是不知所措起來,轉過身才緩過來,就開始掙扎了。
葉慈用上實力氣壓住躁動的老虎崽子,哼笑道:「難為情?難為情也好,下回就記得下床得穿著鞋,再也不敢忘了。」
陸上瑜被控制在肩膀上,掙扎不能,鼻尖反蹭上她鬢髮和耳尖,反被耳尖的涼意涼了一下,臉上火紅更甚。
湊得近了,還能嗅見她身上殘存的墨香紙香,深知她是剛從處理公務的地方出來的,但現在已經顧不上近距離接觸這件事了,滿心眼只有被打了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