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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心裡覺得這人側臉看著臉熟,以往能見到她的時候都是人隔著人,模模糊糊看不明白,某個稱呼要呼之欲出,少見那位親臨此地,一時間都不敢認了。
握筷子的手,微微顫抖。
三言兩語跟大掌柜交代好,又被邀請上樓包間等候。
感受到了周圍越來越熱切的視線,葉慈跟隨他上樓,要是不走就要被當珍稀動物被圍觀了。
「給您呈上薄茶一份,望大人喝得順口。」大掌柜邊引路,邊說。
二樓包廂是取了雅名,以百花為名,葉慈去的是靠近樓梯口的君蘭閣。
門扉禁閉,門前卻落下一張寫滿字符的紙張。
大掌柜一眼過去,竟然沒能看出這是什麼玩意來,脫口而出道:「這是什麼不知所謂的符文,歪歪扭扭的像地龍翻身,竟丟在這門口來?」
覺得分外晦氣,作勢要撕,把這怪玩意毀個乾淨。
葉慈無意一瞥,手比腦子快就攔下來了:「且慢,與我瞧瞧。」
「大人您要這玩意?長得像符咒似的,多晦氣啊。」大掌柜有些訝然,比喻東西一套一套的。
嘴上這樣說著,手上還是撫平了,遞給葉慈,謹慎問道:「難不成只是署名機要?需要小的給您查查二樓出入記錄?」
至於會不會惹其他客人不快,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天大地大現在都沒有眼前的攝政王大。
「不用,我隨便看看,你先下去吧。」葉慈第一眼就知道這篇是英文書寫的文章,想了想:「我叫人的時候你們再上來。」
大掌柜就懂了,行一禮後,退到一樓。
下面的人正熱火朝天的議論著,有膽子大的趴到櫃檯上問是不是那位。
大掌柜又恢復高深莫測的樣子,一張嘴就是九曲十八彎的拐話題,嘴裡沒一句準話。
樓上的葉慈則在閱讀紙面上的文字,想必是經歷了不少歲月,這紙張泛黃,墨色稍顯暗淡,字跡秀氣稚嫩,像是接受過教育的十歲女孩寫的。
可巧,這上邊記載的還是北盛與南鄭的歷史,只有最後幾段總結和結束語,有用的信息不多,也足夠引人。
下面的作者署名還是用英語寫的——wenhuizhuang
翻譯過來,大概就是莊文慧。
很好,釣魚都釣到她頭上了,該說不說,膽子很大。
既然她吃餌,釣魚者就該來了。
心聲未落,包廂的門就被敲響了。
第173章 如何養成帝王(完)
「叩...」
「進, 推門即可入。」
敲響第一聲,葉慈便說了。
過於乾脆利落的態度倒叫外邊的人遲疑一會,還是推開了未落鎖的包廂門。
正對著她的是臨街的窗口, 朝外大開, 清冽的風雪氣撲面而來, 將她滿心的熱切都撲滅了。
房內的紫裳女子身影雍容典雅,側過臉看著鵝毛紛飛般的大雪, 手邊攤著一張紙,用乾燥的茶杯壓著,上面殘存著幾道皺痕,像老人的遲暮的臉。
柔軟的鞋底踩在木質地板上, 發出沙沙的響, 緩慢有度, 好似一曲樂章, 能聽得出是一位受過訓練的女子發出的聲音。
只不過這篇樂章發出的樂聲充滿著遲疑和憂慮,停止的前一刻是孤注一擲的果決。
「刺探王駕, 貿然接近本王,記得陛下有下令讓鄭王府內上下悉心照料鄭王,直至痊癒方可外出, 你是怎麼出來的?」
聽見人走近的動靜, 葉慈才出聲問道:「於雙含,你膽子真挺大的。」
被叫破身份的人鎮定回答:「您忘了, 今早進宮謝恩時陛下特赦鄭王府守衛休假三日。」
那就是這三天他們是自由的,能自由進出的。
「所以你是早上看出來的...或者說, 你從一開始就巴不得讓我知道你有異常, 你想做什麼?」
對上那雙黑沉沉的雙眸, 久居深宮的於雙含不免心驚, 不能再清楚地明白眼前的人究竟是什麼身份。
這雙手是南鄭覆滅的強有力的推手之一,她也受夠了幽閉不得自由的感覺,她分明不屬於這裡。
那她想做什麼呢?
換一個身份離開鄭王府?
還是與人相認,共敘同鄉情誼,尋找時代的歸屬感?
於雙含有些迷茫,倒是葉慈一言點中她的真實感受。
葉慈打量一下她,眉心微蹙:「你又怕又要做,這是什麼道理?」
「我們明明都是一樣的,為什麼你能這樣適應?真正的晉安郡主早死了不是嗎?」於雙含往前踏一步,聲音壓得又低又尖,迫切的想要得到一個認同,但多年的宮廷生活還是讓她變得小心翼翼。
葉慈慢悠悠喝一口熱茶,以身後雪景為背景,不為所動:「你還是沒有說你的目的,套本王的話有意思?」
「那你真是一個天生冷血的人,怪不得能適應殺神這個身份,我聽說你是白氏遺族行刑現場的監斬官,你一定很享受這種掌握生殺大權的感覺吧?」於雙含神情壓抑,癲狂與平靜同存:「你遲早也會被逼瘋的,這時代,這世道分明會吃人,把有血有肉的人削成骨架,逼成瘋子!」
葉慈靜靜看著她說,並不意外她的激烈。
話音一轉,於雙含開始罵自己的丈夫:「陸修之他有病,他早就知道自己死不了,也不讓我好過,說我欺騙了他,我明明將我知道的一切已經告訴他了,是天意讓他亡國,與我何干?難道他就沒有欺騙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