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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舍帶來的痛苦是從靈魂里發出的,對方是早有預謀,衡康公主不過是個十歲幼童,人小力微難以抵抗。
只得眉頭緊皺,雙手無意識的揪緊了葉慈的袖子,額頭上的鮮血蹭紅了她胸前的衣衫,喃喃道:「疼……我疼……」
「請御醫來為衡康公主治傷,」葉慈雙唇一抿,扭頭對身後的宮人冷聲吩咐:「你叫人將那鸞鳳輦御來,隨我回青安宮!」
「是,殿下!」宮人們莫敢不從,公主一聲令下就動了起來。
趁他們都在各自忙自己的,葉慈攬著背部的手一動,修長的指尖夾著藥塞進衡康公主微張的嘴裡。
幸好這藥丸入口即化,瞬間就起了效用,不然葉慈都不知道從哪裡找水給衡康公主吞藥。
「殿下,」拂綠自然不能讓主子親自抱著一個孩子,上前幾步:「殿下,讓奴來吧。」
懷中的孩子疼痛減輕些許,不安的動了動,有了些力氣,手上抓著袖子的力道攥得更緊。
「......」葉慈的手便下意識一閃,避開了拂綠的動作。
摸了個空的拂綠有些哭笑不得,但怕她硬撐傷到自己反而得不償失。
拂綠又說:「請殿下放心,奴力氣大,定能將衡康公主抱穩的。」
原主今年十四歲,在這個十五歲就算成年的古代,將有為人母親的資格,說來好笑,她連一個小孩都抱不動。
因為天生體弱,又是尊貴的嫡公主,拿過最重的東西估計就是薄薄的書冊。
現在叫她抱著一個十歲小童還是有些吃力的,走沒幾步就開始喘,心臟微痛。
以免自己保不住人摔了她,再給岌岌可危的頭造成二次傷害,便不再倔強。
「是我思慮不周。」葉慈只好把人遞過去,任由拂綠把人抱上鸞鳳輦放好。
暗暗嘆氣,心說現在這具身體真是一個實打實的病美人,都這樣了真不知道她在原世界線里跋山涉水遠嫁北周的。
就算原主會在半路上因承受不住顛簸去世,葉慈都不會覺得奇怪。
面前好幾個宮人都在聽從昭陽公主命令而忙忙碌碌,最是乖張的六皇子心裡對自己懷疑更甚。
自己都暗暗嘀咕:「母妃說這東黎不過是措爾小國,他們的皇帝都把一雙兒女送到南姜為質,以求平安。哪用得著這樣上心,沒死不就好了。」
病秧子就是事多。六皇子心裡嗤道。
葉慈只是身弱,耳不聾目不瞎,一字不落的聽個完全,反問他:「傷了人,你很得意?」
「我……」六皇子沒想到昭陽公主將他的話聽得完完全全,一時無語。
只是眼角眉梢流露出的不以為然怎麼看怎麼氣人,他不忿道:「人有貴賤之分,天下的公主也有三六九等,北周南姜甚至是西乾的公主都能尊貴,就是東黎的公主不能,活該低人一等,誰叫他們國弱!」
見葉慈神色更冷,其他孩子都想拉住六皇子不讓他接著說。
早就聽說過長姐身子嬌貴,又身負祥瑞之兆出世,一出生就穩固了父皇的皇位,被他捧在手心上不說,還是母親千叮嚀萬囑咐不能招惹的人物。
要是真把昭陽公主氣出好歹來,或許六皇子不會怎麼樣,他們可就不一定了。
「就算是你,」六皇子一甩兄弟姐妹們的手,仰著下巴道:「你的尊貴也是因為南姜的強盛才能尊貴,若是易地而處,你為東黎公主,又怎會有今日之盛名?今日之尊榮?」
這人小鬼大的孩子別的沒學到,倒是把技能學的十成。
雙手叉腰,視線上下一掃面前少女,見她臉色越發的白,心中得意更甚。
「聽母親說過,患有心疾切忌多思多憂,勞心費力。」六皇子哼笑道:「姐姐要是身子弱還是少出青安宮罷,萬一傷了身子又要鬧得宮闈上下不得安寧,叫父皇叫太子放下政事探望你。」
「小弟不才,不能為姐姐在疾病上分解憂愁,唯有勤練武藝,長大後好征戰西乾,為姐姐尋來珍貴的西乾藥材,讓姐姐免遭病痛困擾。」
言下之意很明顯,你算什麼老幾,我能上戰場為國征戰,你個病秧子能做什麼,又在我面前擺什麼架子?
這話可把周圍的人冷汗都說下來了,求求昭陽公主千萬別被氣到發病。
所幸的是,葉慈不為所動,雙手交疊置於腹前:「免了,你的兄弟情義我可消受不起。」
六皇子以為葉慈敗退,唇角一扯,正要告辭離去。
「我怕這般毫無教養,滿心嫉妒的人尋來的藥材能將我毒死,」葉慈神情冷淡,眼尾一瞥臉色黑沉的小孩:「眼高手低,心比天高。就你妄想與我長兄比肩,無異於白日做夢!」
「你說什麼?!你敢說我白日做夢!」
心事被戳破,六皇子差點就想跑過去推打葉慈。
「六殿下這萬萬不可啊!」
「長幼尊卑有序,昭陽殿下可是您的嫡姐呢!」
暴怒的六皇子就被宮人們七手八腳的攔住了,葉慈冷眼旁觀。
殊不知六皇子聽見那句嫡姐更加生氣,這不是說他母親遲遲未被皇帝封后,比不過先後的意思嗎?!
六皇子不住踢打:「滾開,全都給我滾開!我要治你們的罪!」
九歲的孩子就跟小牛犢一樣力氣大的很,誤傷了幾個小黃門,哀哀痛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