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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小心不小的她自然看出來這些宮人在試探,覺得南姜國人上上下下愛炫耀的毛病真是沒救了,也懶得理會,梳完頭髮便出門了。
跟著侍女的引路,戚元楚一路到了照影堂。
光聽名字就知道,照影堂不光有奇珍異草,觀賞的池塘也是少不了的。
聽見主殿裡隱約傳來聲音,估計並不在意被人聽見。
那道聲音正跟另一個人閒聊,她說:「陛下已知曉此事……在理政殿發了好大的火,誰都攔不住,連那鼻孔朝天的盧夫人都沒能落好臉,快哉快哉!」
有人來了,小黃門揚聲通報:「衡康公主至——」
裡面的人疑惑道:「什麼衡康公主?」
「是東黎的衡康……」另一道聲音回答,循著人聲回頭,少女昳麗無雙的臉露出清淺笑意:「你來了,這次睡得可好,頭還疼嗎?」
少女身形纖細,換了一身深青直裾,站如芝蘭般端莊秀麗,因為怕冷,外罩一件顏色稍淺的披風。
她身旁坐著另一個少女,與葉慈年齡相仿,氣色紅潤看著就比葉慈康健不少,正好奇的打量著戚元楚。
或許她不認識戚元楚,但戚元楚早就從各個宮人的傳言話語中猜出這個少女的身份——跟昭陽公主同年出生,只差三個月的新柔公主。
這個疼字可引起了戚元楚的警惕心,生怕葉慈又跟她比一比一口悶,立馬掛上燦爛的笑容。
「不疼了,這次是真的不疼了。」戚元楚試圖解釋:「我認為這點傷口外敷就行了,不必要內服,是吧?昭陽姐姐?」
這一句態度親昵的昭陽姐姐可把新柔驚訝的不輕,又多看了戚元楚幾眼。
且不論新柔公主只對東黎來的衡康公主只有耳聞從未面見,就說她這個體弱多病的長姐。
常年深居簡出,非重大節日根本見不著人。為了不被打擾養病,與她親近的兄弟姐妹並不多,太子長兄一個,她一個,其他的都不敢靠近她。
能讓長姐這樣另眼相待的小孩,肯定哪裡有什麼特別之處。
「真的嗎?可是御醫說苦口良藥,不吃好的慢……」葉慈怎麼看不出來她想說的什麼,佯裝沉思。
聽得戚元楚頭皮發麻,壓下去的苦味一陣一陣往上竄,連忙點頭:「真的真的,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不用昭陽姐姐這麼掛心。」
看她狀態確實不錯,比她這個病美人還要活蹦亂跳,也就不再逼她。
轉而提起其他的,對戚元楚介紹道:「這是我的二妹,新柔。」
戚元楚頂著對方驚訝又好奇的目光,面不改色道:「衡康有幸與新柔公主相見,久聞不如相逢,果真是一如傳言般美麗。」
新柔公主訝然,一手指自己:「你還聽說過我?」
戚元楚點頭:「早就聽聞新柔公主琴藝一絕,在我東黎也是人人稱讚,衡康早有耳聞,心有嚮往之,終於讓我見到了本尊。」
這一刻,新柔公主就明白了為什麼長姐會對她另眼相待。
這小孩挺有意思的,圓滑但不狡猾,在南姜為質也不曾唯唯諾諾,態度落落大方,仍以平輩相交。
在這一任西乾皇帝登基之前,西乾也曾遣皇子為質。同樣出身正宮嫡子,表面鎮定自若,明眼人都能看出他還是在不少地方露怯了。
「你在東黎也聽說過我,真……」
這可就讓新柔公主覺得來勁了,正要拉著她說點什麼。
被一直沉默的長姐攔住,葉慈問:「你剛剛不是說女先生要罰你寫大字嗎?說你字跡好似地龍游過,沒有半分筋骨。」
新柔公主眼神迷惑:「?」
且慢,長姐為什麼要揭我的短?
葉慈打掉她的手背,含笑道:「快去吧,等會女先生就要尋到我這來逮人了。」
說完,葉慈倒是自己轉身跟小孩聊起來了。
撞上戚元楚驚訝的小眼神的新柔公主:「……」
好像在說這個大姐姐居然寫字像蚯蚓爬,也太醜了吧。
就,風評被害。
這樣她就懂了,自己被誇了,長姐居然不樂意了,還嫌棄自己霸占時間。
心裡十分哭笑不得,又不是搶她珍寶,用得著這樣嗎?
又說了一會話,新柔公主嫌棄完那眼高於頭頂的盧夫人就起身告辭。
戚元楚眉毛擰緊,垂下眼帘,狀似擔憂:「盧夫人好像是六皇子親母,還是盧丞相的嫡女?」
「是,不過也不足為懼。」葉慈看著她薄薄眼皮下滴溜溜亂轉的眼珠子,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小主意。
戚元楚抬起頭,看向了葉慈,卻只看見她的凝視天邊的側臉。
「別擔心,你能平安的回東黎。」葉慈勸慰道。
「嗯。」戚元楚低低的應了一聲,也不知信還是沒信。
她們不過是任人擺布的公主,大多都會走向聯姻的結局,包括她自己。
昭陽公主再怎麼得寵愛,南姜皇帝也不會對她說國事,南姜太子唯恐小妹憂心傷神,更不會對她說這些。
或許昭陽公主只不過是看自己可憐,安慰自己罷了,誰都知道昭陽公主心軟溫善,都能為了一個鄰國的孩子對上自己的弟弟。
只是戚元楚更希望她說的是真的,誰會不想回到故土,親近家人。
葉慈見她神色怏怏,又說:「待會等著,我帶你看點有意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