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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清俊的臉帶上真誠的笑容,像極了他面對幾個弟弟時的樣子:「好好好,我還覺得一個人待著很悶,有葉郎中做伴,還能與你討教一二……說實在的,以前讀書太傅說我功課還行,竟然看不懂往年卷宗,捋也捋不明白,沒想到我還是個蠢笨的人。」
刑部官員笑道:「大殿下初來乍到,一下子看不明白是這是正常的,切勿妄自菲薄。」
也看得出來刑部的官員們都挺喜歡這個隨和的大殿下,言語間有幾分他們自己都沒察覺的親近。
隨便客套幾句,葉慈就坐在刑部為她準備的位置上,入職第一天也沒什麼事情做,大多看看卷宗,先熟悉一下工作內容。
大皇子則繼續對著縷不順的卷宗繼續自閉,眉毛擰在一起,像是面對什麼天大難題。
時間就這樣流逝,他們一人占據一個角落,葉慈上手較快,一路看看寫寫,似有所得。
那邊大皇子穩坐桌後,一早上就對著泛黃的卷宗直皺眉,半句煩擾別人也沒有,連不耐煩的態度都沒有顯露半分。
大皇子蕭晟是元後之子,還是皇帝的嫡長子,這種身份的皇子本該是萬眾矚目的對象,儲君的熱門人選。
可他在大眾眼中存在感很低,朝中大大小小事情都沒有他的影子。
元後去得太早,蕭氏一族還在皇后去世後犯下不可饒恕之罪,流放苦寒之地,至今十不存一。
在皇帝忌憚,繼後厭惡,眾人忽視且毫無助力的情況下,大皇子還能安然無恙的長到成年。
人說大皇子為人誠懇但是愚笨,不似能有建樹之人。葉慈卻不以為然,能長成這樣皇子能是真的愚笨?
真愚笨的早就爛在冷宮的泥里,根本活不到入朝觀政的一天,活的這樣利索。
別忘了,原世界線里逼宮當日太子被殺,老三登位後自視甚高,得要御駕親征,最後連帶著十幾個美人一起被闐真人俘虜,太上皇毅然放棄救回老三,出面立新皇帝。
新皇帝正是不顯山不露水,穩穩噹噹幾十年的老大。
撿漏也是一項技術活,如果他沒有為人君的能力,根本不能在沒有太上皇助力的情況下把那幫舊臣收攏的服服帖帖。
能忍有謀略是蕭晟的優點,同時也是他的缺點。
「原來已經到時辰了,怪不得感覺那麼飢餓。」
溫潤斯文的聲音響起,含著不經意的抱怨。
葉慈抬頭看去,兩兩相對,終於明白過來為什麼自己會對大皇子感官那麼奇怪了。
她跟大皇子撞人設了,都是隱忍愛裝的人,只不過她裝紈絝,嘴上不把門,大皇子就裝愚鈍,嘴上掛鐵鎖。
頂著葉慈恍然大悟的眼神,大皇子:「?」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刑部官員們大多都是花點錢去吃公家飯,懶得回家一趟。
有的比較愛折騰,就會讓家人送飯菜過來,食盒蓋子一揭開,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就會引來一眾綠著眼睛的同僚們。
大家都是為官那麼多年,臉皮一個比一個厚,端起食盒就跑,其他端著飯碗就追。
只有兩個人例外,一個身份過高經常被忽視的大皇子,一個初來乍到被人忘記的葉慈。
大皇子看葉慈也穩坐不動,好奇道:「葉大人不打算吃午膳嗎?」
葉慈咧嘴一笑,像是炫耀:「我妻來送。」
新婚燕爾,當然是蜜裡調油的,會來送飯很正常。
大皇子微微坐直身體,用假裝不在意的語氣說:「我妻也送,她總是擔憂我在外邊吃不好,大中午非要跑出來一趟,就是過度緊張了。」
誰不是呢,就你是?
葉慈一手托腮,懶散道:「靈玉聽說我出了翰林院,說刑部這裡離北境王府近,說要親手做一份北境特有菜色過來,我都說了中午日頭大,多陪陪王爺就好了,她偏不。」
飯菜是宮人做好皇子妃只是負責送的大皇子:「……」
竟在這裡輸了一籌!
繞了大半座城,你告訴我哪裡近了?
而且蘭真郡主驍勇善戰,肯定不會什麼精細手藝,肯定是做糊了鹽放多了吃了會拉肚子的飯菜!
對面的人還斯文的笑著,含著不經意的挑釁。
大皇子雙眼一眯。
奇怪的比較欲就起來了,大皇子第一次那麼想贏。
兩個表面斯文的君子誰都不讓這誰,門戶大敞,就當著路過的同僚們說自己妻有多好。
路過的同僚:「……」
一言難盡的他被另一個同僚拉住,他問:「你不是去問葉大人嗎?怎麼這表情出來,難道他為難你了?雖說他是空降來的,咱這些小嘍囉聽吩咐就是了……」
同僚:「沒為難我,他跟大皇子互相為難,比一比誰更像妻管嚴。」
他:「?」
一番比較後,還沒爭論出結果來,鄢靈玉先到了。
葉慈一拍桌案,眉眼帶笑:「大殿下承讓承讓。」
大皇子還沒說話,鄢靈玉身後就繞出了提著食盒的皇子妃。
她身量嬌小,能完美隱藏在鄢靈玉身後,還親手提著食盒,總覺得那碩大的食盒能把她絆倒。
碩大的食盒。
看起來有四層。
大皇子一看鄢靈玉手上的只有三層,腰都挺直了:「葉大人承讓承讓。」
眼神里分明寫著:我妻怕我不夠飽,給我送了四層的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