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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對方手上的令牌,差役滿是橫肉的臉上擠出一個恭敬的笑容,伸手打開門:「侯爺,您請。」
承恩侯一肚子火沒地方燒,逮著一個是一個,扭頭就對那官員說:「是啊!怎麼樣!我往日不犯法不貪污,來你這做什麼,來你這納涼嗎?覺得稀奇你就多看兩眼,往後就只能等你升官,有資格上朝後再多看我了!」
刑部官員:「……」
領路差役:「……」
不是說承恩侯脾氣最軟,擅長窩裡橫嗎?怎麼今天橫到了外面?
穿過泛著血腥氣的窄道,看見了不少渾身血腥氣,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犯人,衣衫襤褸遍體鱗傷,見者心寒。
承恩侯金尊玉貴這麼多年,打殺下人都少,午門斬首都是繞著跑,更別說親眼目睹這種慘狀,當即撇過臉不敢看。
對著前面的背影欲言又止好多回,最終還是沒敢問,生怕得到了讓他害怕的答案。
「您慢著點,就是這了。」領路的差役說道。
「又有什麼事要問?趕緊的,我要補覺。」
這懶洋洋的問聲叫回了承恩侯出走的思緒,忙湊過去看牢房裡的人,長長鬆了口氣。
被人拉走的葉慈正盤腿坐在裡邊,背靠牆,身下墊著厚厚的稻草,估計是把全部都扒拉過來塞進自己金貴的屁股底下。
高高的牆上有一個巴掌大的窗口,從外邊透進來的光全照在白淨的臉上,鬢髮微散,幾縷青絲垂在臉側,平添幾分恣意瀟灑。
這人就不像是來坐牢的,還以為是來修煉升仙的。
不過看他胳膊腿還完完整整的按在該有的地方,臉上手上沒傷,嘴巴還會埋汰人,還算活蹦亂跳的。
頓覺一陣氣悶,這逆子倒是悠哉悠哉的,感情只有自己一個人在著急!
承恩侯頓時氣不打一出,一拍木柵欄:「狀!元!郎!」
靠牆假寐的人瞬間挺直腰板,順口應了一句:「誒,是我!」
承恩侯冷哼一聲,涼涼道:「那你真是好大的臉!」
葉慈眼睛看向柵欄外,目光觸及通身清貴的年輕男人,面色遲疑,她斟酌問:「……這是……刑部哪位大人來問話了?」
「噗……咳咳。」幫忙開門的差役沒憋住笑,走開了幾步,躲在一邊笑。
其實第一面的時候他也想問這是哪位大人,對著刑部尚書親至令牌懵了好一會,才想起早晨尚書大人交代過承恩侯會來探望兒子。
承恩侯眼前發黑,心火更旺了:「我是你爹!承恩侯葉致鴻,想起來了嗎?蠢貨!」
葉慈一蒙,揉了揉眼睛:「你是我爹?」
承恩侯雙眼一瞪:「不然你還有幾個爹?」
「就一個。」葉慈忍俊不禁,撩開垂在眼角的青絲:「……咱先別吵嘴,我緩緩。」
承恩侯:「……」
不怪葉慈迷糊,在京城裡承恩侯是有名是美髯公,一把美髯襯得他不顯半分老,反而仙風飄飄,皇帝上朝的時候看了都覺得賞心悅目,沒那麼焦躁。
雖說承恩侯本人金玉在外,敗絮其中,但誰在意他裡邊是什麼樣,又不是什麼身兼要務的重臣,大家欣賞外表就好了。
可這把鬍子沒了,臉上白淨不少,少了那股仙風道骨的飄然氣,多了幾分溫潤如玉的清貴氣,直接年輕了二十歲。
葉慈覺得現在她對著承恩侯張嘴喊哥,都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連忙站起身湊過來看,上下打量,承恩侯白淨的下巴上有一道細微的刮痕,還未痊癒,留下淺淺的紅痕。
估計是修鬍子的時候刮刀歪了,從中間刮過留下一條痕,想著這樣不好看,承恩侯一時不耐煩就全颳了。
葉慈嘖嘖稱奇:「怪不得我娘臨終前還對您念念不忘,您當年就是這個啊!」
隔著巴掌寬的柵欄,葉慈朝承恩侯豎起大拇指,神情誠懇。
隔壁的差役憋回去的笑聲又漏出來了,這次換手捂嘴,盡職提醒道:「時間有限,侯爺您有什麼想問的就快些吧。」
有那麼一刻,承恩侯是真的想要直接扭頭就走,讓這個逆子自生自滅算了。
深呼一口氣,默念一萬遍這是他親生的兒子,承恩侯道:「少跟我插科打諢的,你跟我長得一模一樣,誇我不等於誇你自己?」
不得不說,被他這一頓打岔,自己竟沒多擔憂,心情鬆弛不少。
板起臉來,承恩侯嚴肅的問:「來這一趟不是陪你逗樂的,我有話問你。」
葉慈笑了,態度卻端正了不少:「有什麼事,您說。」
承恩侯壓低聲音:「雨花巷那個書生,跟你沒關係對吧?」
「雨花巷書生?」葉慈想了一會,好像沒能想出這個人來:「他是誰?跟我被誣陷有什麼關係嗎?」
承恩侯仔細觀察葉慈的表情,結果發現分不清對方表情的真實度。
對自己又氣又煩,承恩侯說出真情:「那其他幾個考生都是找雨花巷的書生代筆,被閱卷官看出了端倪,一查下去就發現那幾張雷同的卷子都是由同一個書生寫的。」
回想一下自己了解到的,承恩侯繼續道:「那書生家境貧寒,又才華橫溢便以代筆為生,以為又是不耐煩家裡長輩布置作業的少爺出來找人代筆,就同一份答案修改過後,分別給了好幾個人,結果那幾個人直接在殿試上直接默寫出來,不就露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