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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知寧不再回答他,細緻的捋了捋散亂的頭髮,想要戴上鳳冠,卻怎麼都帶不穩。
總是掉,總是掉。
「你是不是不願意讓我碰你準備的東西了?」
「為什麼戴不上?為什麼?」
狼狽的新娘再次失聲痛哭,杜元霜忽然說:「你把頭髮梳上去,用旁邊的步搖固定就行了。」
「對,你說的對。」莫知寧思維已經混亂了,完全靠著別人的話照做,終於固定好了鳳冠。
「我戴正了嗎?」她著急的問。
杜元霜點頭:「戴正了。」
接下來就是妝容,她丹田已毀,沒有靈力施展一個小小的清潔術,只好用袖子擦乾了眼淚,勉強理乾淨了妝容。
她又問:「現在這樣,會不會很醜?」
容羽左右端詳,指著右臉說:「這裡有一點血斑。」
跟在莫知寧身後,眼見她進了一處院落。
到處都是失去幻境掩蓋的殘破,唯有這一處院落完完整整,乾乾淨淨。
院門上書三個大字,筆觸端方溫潤——聽竹院。
葉慈停在院門口,抬頭看著那三個字,她在墨謄的記憶里見過這座院子。
是明禮自小居住,長大後要在這裡迎娶新婚妻子的地方。
院內房門時的紅喜字還沒撕,不知道是有人刻意保存,還是經常更換。
莫知寧伏在床邊,拔步床里隱約躺著一道修長身影,紅紗輕垂,影影綽綽。
「我本想以你妻子的名義殉你,全了夫妻情分,希求來生再續姻緣,可我又想,這樣惡貫滿盈罪孽深重的我又有什麼資格希冀來生緣分?」
「強求殉你,我怕髒了你的輪迴路。」
「你曾說我是人間春華,我看你該是山巔白雪,不染塵埃,潤物無聲。」
被傾訴的人永不會回答,只會沉默。
「我罪無可恕,無顏為人,唯有以此謝罪。」
莫知寧留下最後一句話,自毀識海,從此身死道消,永不入輪迴。
倒下的同時,籠罩在鎮上最後一層結界最終消失,日光破曉,穿透了層層陰雲,露出了湛藍的天色。
……
「我當時就跟在你們身後,遠遠就察覺到那股魔氣,本想叫你們停一停,觀察一番,沒想到你們一頭就扎進去了!」
羿雪長老痛心疾首的數落著幾個弟子:「還說是築基修士和金丹修士,怨氣和魔氣都沒分清楚!丟我們劍宗的攆……咳,臉!」
說著,他看著幾個低垂的腦袋,更加火光,隨手一指:「你說,這莫家鎮的怨氣來源是什麼?」
「居民無故慘死生怨氣,再由引魂幡布置八方,引怨氣結成結界,形成元嬰期參不破的幻境。」
羿雪長老聽她說的頭頭是道,頓覺意外:「那你說說魔氣呢?」
「有個化神期的魔修神魂逃逸此地,設計躲入莫二小姐識海修煉,掉到築基期的修為修回了元嬰期,之後還不加收斂,就有了若隱若現的魔氣存在。」
羿雪長老:「你知道的還挺清楚,怎麼他們幾個一問三不知……嗯?」
本想夸一夸這個靈敏的弟子,結果就看見了五張震驚的臉還有葉慈淡然的神情。
聽著是女弟子的聲音,羿雪長老的慣性思維讓他以為是容羽或者是杜元霜回答,沒想到是意料之外的葉慈。
當下有些驚喜道:「有進步,怪不得你師尊堅持讓你來,我就說劍宗弟子肯定是要實戰才有進步,你看看你進步多大。」
羿雪長老調轉話頭,看向其他幾個略顯狼狽的弟子:「那你們又經歷了什麼?」
其餘五人:「……」
好像,除了拆結界砍傀儡以外也沒幹什麼。
哦對,還有用奇怪的視角看故事,看也看不全,還被主人公親自打假,說這是假的。
這樣一想,好像歷練到了,又好像沒有歷練到。
見眾人沉默,羿雪長老找准了自己徒弟的腦袋就想敲,汪清章在師尊的彈腦瓜崩落下來前抱住了腦袋。
羿雪長老更氣了:「怎麼?你想告訴我,你在實戰中練的反應更快,以後我彈不著你腦瓜崩了?」
汪清章依然抱腦袋:「您要是怎麼理解弟子也沒有辦法。」
羿雪長老雙眼一瞪:「嘿——你小子!」他做不出追著徒弟打這種丟份的事情,又問葉慈:「你身上一直冒魔氣,拿了什麼東西?」
他不提,葉慈都快忘了,忙把收好的引魂幡拿了出來:「這是我從魔修那拿到的魔器,裡面估計還有未煉化的亡魂,得送到佛宗誦經引渡。」
「這個是……」羿雪長老眉頭一皺,覺得這玩意十分眼熟,尋思半晌,才想起來:「這不是魔界萬鬼長老墨謄的玩意嗎?墨謄就靠它揚名玄渺大陸,當年他反叛現任魔尊不成,重傷竄逃,居然跑到這來為禍鄉里了?」
葉慈回道:「那魔修確實自稱墨謄,與莫二小姐纏鬥後身死道消了。」
羿雪長老沒想到叱吒風雲的墨謄是這個下場,眉梢微挑:「你在現場?」
其實不止,她是動手的那個。
但不能太誇張,以免再次被懷疑何方妖孽奪舍。
於是葉慈道:「是啊,我坐觀龍虎鬥,最後才出來撿漏,見莫二小姐尚存良知,我以德服人,說服了莫二小姐,讓她放下屠刀,自毀識海。神魂稀碎,拼都拼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