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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動之下,他恨不得說些什麼話來附和攝政王,只可惜他笨口拙舌的,什麼好聽的話都說不出來。
只能幹巴巴地說:「末將亦是,必為北盛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我去看看陛下,你繼續帶人守衛。」
「是!」魏長舒拱手行禮,目送她離開。
葉慈走過迴廊,燭火映在她側臉上,一半暈染著火紅的光,另一半卻陰影深重。
然而這熱情的顏色也無法融化眉宇間的冰冷,顯得雙目更加黑沉陰冷。
許他遠在南鄭往自己身上潑髒水,就不許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還真以為她對那封國書的內容一字不知?
南鄭皇帝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陸昭臨終前還敢把那封國書給她看,好生嘲笑了葉慈一番,笑她識人不清。
檐角人影微動,一片衣角稍縱即逝,不夠敏銳的人還發現不了。
葉慈沒管他,假裝沒發現的樣子繼續走,腳步卻是放慢了不少。
顯然這梟衛是去給陸上瑜匯報消息,他們的職責包括記錄自己與重臣們平時的一言一行,若是被探查出有二心……
事實上,陸昭留下的梟衛屬於皇帝的秘密武器,探聽隱秘,守衛安全,無所不能又神出鬼沒,沒幾個人知道他們的存在。
他們有男有女,練習特殊的功法,有些隱在宮中,有些隱在房頂,只要有皇帝在的地方,路邊蹲著的乞丐都有可能是梟衛。
原來的晉安郡主不知此事,再謹慎也防不過無孔不入的探查,因而暴露了不少東西,陸上瑜看完不懷疑才奇怪。
也是葉慈過于敏感,穿來第一天就察覺到房頂趴了人,差點一激動就把人給打下來了。
想著,還是加快了腳步,想來那梟衛熟能生巧,這點時間應該夠用的。
葉慈邁的步子大,可苦了身後隨行的人,差點跟不上她腳步。
……
外面漸漸靜下來了,那些刺客挑的是丑時行刺,是人精神最疲憊的時候,只是他們沒想到皇帝這邊早有準備。
現在夜色更濃,行宮靠山氣溫一降再降,他們直接口呼白霧,實在是冷的夠嗆。
葉慈確實沒想錯,短短時間裡已經夠這梟衛把所有事情複述完畢,語氣都能完美模仿。
「天下之主必須是北盛陸氏?」陸上瑜低低念道,輕笑一聲。
她相貌傳自父母,生的極好,就是總愛冷著臉顯得過分端肅沉穩,明明還那麼年輕。
現在一笑宛若山巔冰雪初融,山下梅林冷艷,看得嚴尚宮恍惚一瞬。
不可否認的,她確實為這句話感到喜悅,甚至生出立馬見到攝政王的想法。
「行,你退下吧。」陸上瑜好心情道。
倒是嚴尚宮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不打算說什麼,以免壞了陸上瑜難得的好心情。
沒一會,便有宮女通傳攝政王求見。
這點距離真不知道有什麼好通傳的,隔個屏風就能看見門前立著的人影,還能看見她抬起衣袖聞自己身上有沒有血腥氣的動作。
「攝政王?」陸上瑜雙眼一亮,清了清嗓子:「是攝政王,快請她進來!」
嚴尚宮聽見這帶著哭腔的語氣,這可太不像陸上瑜了,便不由自主抬頭看向頃刻間就淚盈滿眶的雙眸,不禁一愣。
「臣參……」葉慈人還沒站定,就有帶著馨香的微風襲來,手已經被人抓住了。
用的力道很大,發涼的雙手緊緊拉著她手背。
「你勞苦功高,不必多禮!」陸上瑜快速打量了葉慈,並沒有發現什麼傷處,又奇怪自己為什麼那麼熟練。
「地上涼,陛下怎麼不穿鞋下來?」葉慈擰眉不悅道:「快回去坐下,打些熱水來給陛下泡腳,天氣寒涼,切勿寒氣入體。」
「是。」有人立馬領命去辦。
沒想到她一張嘴就是這句話,讓陸上瑜懵了一瞬,被拉回床邊坐下。
都這樣了,陸上瑜還沒忘記拉著葉慈的手不放,攥出汗來了。
在跟她對視前,陸上瑜眼神瞬變,從下而上看人時眼型顯得不那麼凌厲,鼻頭微紅,還真有點惹人憐惜的意味。
她眼巴巴地往她身後看了一眼,往葉慈身邊湊,十分可憐道:「他們是來殺我的嗎?」
這樣神情倒很符合年輕無助的少年君主,正渴望著長輩的安撫,是趁虛而入的好機會。
葉慈感受到緊握自己手的人在輕顫,儼然怕極了的樣子,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知道她是故意的,也不妨礙她心疼。
手輕拍她的手背,葉慈輕聲安慰:「已經沒事了陛下,臣不會讓您有任何事情。」
陸上瑜憂心忡忡道:「究竟是誰敢在這關頭行刺?」
這場表演表演的毫無破綻,戲台子已經搭好了,要是葉慈回應一二,就能順利演出一場感人肺腑的少君與重臣相得的戲碼。
葉慈順手給人披一件外衣,也不打算欺瞞,將所有安排如實相告。
這番姿態過於親近,但由於葉慈表情過於正直,看起來就是單純關心皇帝身體問題而已,完全沒有任何旖旎想法。
聽罷,陸上瑜適時露出感激的眼神,好像是經歷這次生死劫難後將所有的信任都灌注在她身上。
陸上瑜道:「外面危險重重,你可有受傷?」
「臣無礙,沒什麼人能傷到臣,陛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