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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本王有疑!」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陛下怎會留下遺詔封晉安郡主為攝政王,輔佐新君處理朝政?」
那瑞王到底是年輕氣盛,一揚寬大的袖子:「要知道晉安郡主向來桀驁,陛下訓誡她好幾回,本王不信姑姑會留下這樣的詔書!」
他手一指葉慈,質問道:「你今早就在宮裡,一直沒有出宮,剛剛還讓禁軍統領聽命於你,分明有矯詔之嫌!本王要求徹查晉安郡主,還有那帝王近侍嚴尚宮是否有互通有無!」
他們還說想看晉安郡主倒霉!
結果沒有,她還成了攝政王了!北盛有個女皇帝就夠了,再來個女攝政王往後的朝堂不就成了婦人的朝堂?
真想不通陸昭究竟想做什麼?!
這樣一道遺詔,真的不是陸家的江山把拱手相讓嗎!難道不是昏君所為?
其實大部分人都不相信這份詔書的內容,陸昭病入膏肓都寫不出來的內容,可事違人願,偏偏就是封她攝政王!
被人這樣質疑,嚴尚宮的臉色很不好看:「奴婢侍奉陛下二十餘載,一直忠心耿耿,怎會與他人互通有無,王爺不可污衊奴婢!」
葉慈沒說話,握著手上的詔書,忽而豁然開朗,喃喃道:「陸昭是來真的,我上當了。」
但她沒有說話,屢屢發言確實有搶風頭的嫌疑,這北盛終究是要聽命陸上瑜的。
吳丞相卻說:「這確實是先帝親筆詔書,蓋上了玉璽,沒有修改痕跡。」
沉默的新君站起身,琥珀雙瞳掃過所有人,聲音沉冷道:「母親剛崩,爾等總喧譁鬧事,眼裡還有我這人?」
氣勢再一壓,陸上瑜眉眼冷然,對上聒噪的瑞王:「質疑母親遺詔有誤,不如你來做主?」
見她發怒,眾人紛紛下跪俯首,齊呼:「臣不敢——」
「不敢?我看爾等敢的很!」
「殿下息怒。」
場面被鎮壓,可算不吱聲了。
他們也沒想到年紀輕輕的陸上瑜還頗有其母風範,世上道理總是如此,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只要她強硬起來,就沒人敢小瞧她。
陸上瑜再道:「吳丞相繼續。」
吳丞相拿出第三封詔書,恭敬道:「臣遵旨。」
第三封詔書內容也簡單,有了攝政王外有託付兩個顧命大臣,都是安了輔佐新君的名頭。
實際上都懂這是讓他們互相制約的道理,但沒人會拒絕這份誘惑,也明白想攬權也得顧及其他兩位,尤其是頭頂的葉慈。
從第四封詔書開始就是交代一些瑣事。
例如免除天下守孝三年,不禁民間嫁娶,小皇子年幼不用嚴格要求守孝。
事無巨細,一一安排妥當。
自此,天下縞素,換新主。
第157章 如何養成帝王6
靈堂上的燭火沒日沒夜地燃燒跳動, 燭淚如人哭泣般順著蠟燭柱身緩緩落下。
這環境,讓人盯久了眼睛越發乾澀,覺得周遭更加昏暗, 心戚戚然。
耳旁的聲音嚶嚶嗡嗡響成一片, 哭聲, 誦經聲,安慰聲統統匯合成同一種無意義的嗡鳴聲, 逐漸尖銳。
那跪著的聽者本就無意去分辨,便更覺喧鬧,吵得頭疼。
又不知道是誰來到她身邊跪下,悲聲勸慰。
「陛下, 您已經在這跪了一夜滴水未入, 又數日未果腹, 可別熬壞了身體, 還是起身歇息一會吧。」
——你看,又有人來說話了, 等會就會說以社稷為重,叫她保重身體。
果然,那人又說了, 還加上幾個人輪番勸慰。
「是啊陛下, 您要保重身體,為北盛社稷著想, 若是您因為守孝倒下,將會給南鄭人可乘之機啊。」
——你們好吵, 走遠點。
「陛下純孝, 先帝早已言明不必嚴格守孝, 您披麻戴孝, 散發素麵,且三日未進餐足矣,想必先帝能感受到您的孝心。」
——不是作秀,只是不想動而已,沒什麼興致。
「陛下。」
——又來一個了,聲音有點耳熟,聽著沒以前囂張。
不過也有好處,這人來了其他人就退下了,陸續在不遠處跪下,繼續為先帝守靈。
那人對周邊的人說:「我來,諸位稍作歇息吧。」
頓時安靜了許多。
「陛下,臣有事回稟。」
葉慈一身素衣,蹲下身時裙擺鋪了滿地,宛若盛放的雪蓮,素淨典雅。
不知為何,心境麻木的陸上瑜還真清晰的聽見這道聲音了,朝那個方向微微側臉,目光仍不離那樽棺槨。
乾澀的喉嚨里發出沙啞的聲音,陸上瑜道:「何事?」
旁邊的人一時沒說話,目光有如實質。
這種感覺略略微妙,敏感的陸上瑜一時分辨不出對方的情緒,不由自主扭頭看去。
對上古井無波的雙眼,葉慈眼神清正,跟總是暴躁的印象截然相反。
葉慈低聲道:「小皇子一天都沒見著您正哭鬧著,您要不去看看他?」
陸上瑜緩緩眨眼,平靜的琥珀色雙瞳泛上一層水光,再仔細看又沒有。
「上鳴又哭了?」頓了頓,她才說:「那去吧。」
——弟弟還那么小,是該去看看的。
葉慈立馬起身,對她伸出雙手:「我扶您起身,小皇子最近移居另一座宮殿,臣為您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