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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主可看到了?”
柴青凝眉:“我看到沿路人人自危,這一戰若敗,九州將不復存。”
她疑惑不解:“晚輩認為,身為刺客盟盟主,我理應上前線,而不是坐在這裡。”
“不可不可,時候未到。”
“……”
侍者為她添茶。
柴青耐著性子將自個粘在椅子,悶悶不樂喝茶。
半點滋味都沒嘗出來。
一想到前線每天都有死傷,她心口梗得慌,終於放下茶杯:“前輩,晚輩還有要事,就先走一步。”
眼看實在留不住她,天機老人撫須道:“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有時候,被逼至絕境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舊的要打碎,新的要建立,沒經歷過水與火的洗禮,傲骨難成。”
柴青倏地止步:“所以那些為九州拼命流血的武人就該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前輩是在說,沒有死亡,就不會有新的秩序重塑?我不同意。我一直認為,天塌下來個高的先頂,讓一群不到宗師的人衝上去,我臊得慌!”
壓抑許久的情緒一瞬爆發開來,她深吸一口氣:“我柴青,不做孬種,誰愛做誰做!”
她決定了,等回去就領著四大護法上前線。
鷺洲島上了,遠人間的探子也各有其用,沒道理刺客盟作壁上觀。
“柴盟主!”
天機老人輕聲道:“老朽話說太多,恐命不久矣,還請柴盟主回去路上,為我折一支鳶尾花送來。有勞了。”
“……”
“好。”
柴青折過身來,恭恭敬敬地朝他躬身行禮。
好半晌沒起身。
一滴淚砸在地面,她心緒複雜:“辛苦前輩了。”
“但願蒼生不苦。”說完這話,天機老人閉上眼,靜等一枝花。
柴青拔腿就走。
一刻鐘後,她將盛開的鳶尾花放在老人身前,又是一禮。
回去的路上,柴青反覆思忖天機老人的那番話,心裡酸酸澀澀的。
她想:我為何要習武呢?若有大劫到來,我不能為身後人遮風擋雨,我算什麼風流劍之女?又憑何做刺客盟的盟主?
我是宗師。
超我境大圓滿。
離大宗師只有一線。
現在上前線的多是來自各國各地的陶釉境、青瓷境,沒多少像樣的高手。
這是天機老人的吩咐,要留存實力,準備最後血戰。
九州無人敢違逆他的決斷。
但最後一戰在哪裡呢?
要死多少人,才到他說的最後血戰?
她迫不及待上場。
柴青身形愈飛愈快。
成一抹殘影。
眨眼消失。
她的境界波動之大,氣機紊亂,直到抬頭,見到她熟悉的城。
三刀郡到了。
她鬆口氣,揉揉臉,整斂衣裳入內。
城內靜悄悄。
柴青心中一動,不再多做遲延。
.
一刻鐘之前。
明毓秀提劍闖入刺客盟總壇,赤紅色的大門被一腳踹開,她笑容玩味地上前,欲坐屬於盟主的那把虎皮大椅。
“閣下留步!”
一劍。
劍光閃爍。
一隻手臂高高拋起。
莫玲玲面上血色頓失,難以置信地望著來人。
過分年輕的少女。
“朱雀!”
趙杏仁一身儒服,邁過門檻,疾步護她在身後,眼神戒備:“閣下這是要與我們刺客盟為敵不成?”
“為敵?”明毓秀好似聽到一個笑話,大咧咧坐在虎皮大椅,嘴裡碎碎念:“也不怎麼樣嘛。”
她目光一凜:“你,和我打一架!”
被指到的趙護法登時拔劍。
轉瞬。
他肩膀多了一道窟窿。
“你是什麼武道修為?”
趙杏仁不避不退,仿佛沒見到自己左肩汩汩流出的血,狠狠皺眉:“我也算江湖一流高手。”
一流、超一流、宗師、大宗師。
“就你?一流高手?”明毓秀感嘆九州武道境界劃分太過落後:“你在我們那,頂多算個內門弟子,運氣不好,可能連內門都進不去。”
“……”
她一腳踩在趙杏仁臉上:“來,喪家之犬,學聲狗叫?”
同袍受辱,斷臂的莫玲玲一掌朝她拍去。
明毓秀壓根不在意她,右腳挪動,腳下用力,崩碎趙杏仁的胸骨,反手一巴掌扇在女人臉上,怒道:“螻蟻也敢反抗?”
短短一刻鐘,盟眾的屍身堆在正道堂,粗略一數,二三十人。
莫玲玲被人踩著脊背跪在門口,趙杏仁脖頸多了一條繩,少女牽著她的‘狗兒’,看向青衫獵獵、殺氣暴漲的女人。
她問:“你是柴青?刺客盟盟主?”
回答她的是不朽刀。
不朽出鞘,刀氣霎時騰空,風雲變幻。
明毓秀驚訝出聲:“看來看去,你才算這世間正兒八經以武入道的武修。其他人,平白侮辱了武道兩字!”
她丟開‘狗繩’,放過斷了一臂的朱雀護法,縱身一起,迎上柴青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