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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麼?”
姜嬈玉臂圈著她,溫軟的身軀貼在這人背部。
柴青看見銅鏡里的自己勾唇曼笑:“姜姜,你再親親我。”
姜嬈目色微凝,忽而笑開,親在她一縷長發。
一人低眉,一人抬眉,柴青怔然看著鏡子裡親親密密的身影,隨心地捉過姜嬈的手放在掌心把玩,她起了談心的興致,想到什麼說什麼。
從背後摟人總是累的,好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恰好放著圓木凳,姜嬈坐在凳子,柔軟的胸脯緊緊密密地挨著柴青。
到嘴邊的話某人忽然忘了。
滿腦子只剩下一團白花花,軟綿綿。
她沒出息地腦子打了結,又沒出息地清清喉嚨,幼年強烈的戀奶情結攻擊著她不算堅定的心。
她暗嘆姜嬈狡猾。
鼻腔不合時宜地滾著一股熱。
柴青暗道不妙,只能敵不動我不動地僵在那。
姜嬈好笑地撩起眼皮:“怎麼不說了?”
“……”
還有什麼好說的?柴青這會全部的心神都用來描繪那雪白的山峰。她可恥地停頓一下,假裝自己還是個人,沉吟道:“姜姜,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
姜嬈摸出帕子為她擦拭鼻腔里流出來的血,柴青仰著脖兒,只覺臉都丟沒了,渾身的力氣被抽空,她臊著臉繼續描摹背後的好形狀。
“我喜歡我阿娘。”
柴青嘆口氣:“我也喜歡我阿娘,我生下來就沒喝過她一口奶水,饞死我了。”
她這話全然是出於本心,一點假都沒摻,姜嬈頓了頓,面色複雜:“我的喜歡約莫和你的不一樣。”
二十歲的人了,還念念不忘要喝母親的奶,放在九州高低來說也是個人物。
“哦。”柴青緊靠在她懷裡:“是不一樣,從小有娘的和沒了娘的哪能一樣?”
她若有娘親教養,就不至於饞那口奶。哪怕沒了爹,也會有一大半的可能成為一個中規中矩的好人。
但這世事沒有如果。
柴青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喪門星、沒人奶的小壞種。
別人家是看到美人被迷得七葷八素走不動道兒,她呢?
嘖!
她閉著眼懷著不做人的想法往身後蹭蹭,像只粘人的小牛犢。
姜嬈被她蹭得臉紅,眼裡笑意漸濃:“你這性子,其實也怪有趣的。”
聽到她的聲音,柴青全身的骨頭酥了一半:“我發現你這人也怪好的。”
能包容一個壞種,願意做她的假未婚妻,這得是多寬廣的心胸?
想到這,她的鼻血又有往下淌的趨勢。
姜嬈掐著蘭花指,指間門小心捏著染了血污的帕子,她欲言又止,可見柴青一臉沉溺的表情,只好又摸出一副乾淨的錦帕,接著為她擦那滿腔熱血。
柴青丟人丟到家,索性不管了,哼哼唧唧兩聲,問:“你喜歡燕王嗎?”
“沒都沒見過,何談喜歡?”
“見過之後呢?”
她睜開眼,看著銅鏡內的美人。
姜嬈滿目溫柔地為她擦鼻血,淨白的手比帕子還要白,她音色清柔,眉眼是不像話的好看,渾身散發著女性的聖潔光輝,若再年長十七八歲,該當是柴青幻想當中的母親。
她晃了晃神,心臟怦怦跳動,怕被人聽見,她咳嗽兩聲:“九王皆孬種,孬種裡面燕王算是不那麼孬的,你想當他的小老婆嗎?”
姜嬈思考的時間門長了些。
柴青怔怔望著她,一邊蹭奶,一邊發愁。
一想到她的‘未婚妻’幾月後就會成為旁人的附屬,她心坎里不舒服,以至於她牙癢地想咬姜嬈一口,最好咬在她用來誘.惑她的地方。
哼!
壞女人。
她暗暗腹誹姜嬈,覺得姓姜的沒有好東西,又為自己的“入戲”產生隱隱的擔憂。
柴青不斷提醒自個這是假的。
奈何姜嬈的身子溫溫軟軟。
她在別的事上定力十足,唯獨喜歡女人的那對大雪山,姜嬈的算不得大雪山,只能說還沒完全長大的大雪山。
可她是第一個主動送過來給她蹭的。
這和別的女人都不一樣。
起碼在柴青這,她喜歡姜嬈此刻充滿矛盾性的端莊、放浪。
快要迷死她。
頂著‘未婚妻’的名分和光環,她嗔怒道:“怎麼不回答我?”
她惱了,姜嬈才意味深長地笑了:“柴柴,你知道你是怎樣的性子麼?”
“怎樣?”
除了自卑那點輕易不能提,姜嬈柔柔慢慢細數她身上的特質:“傲慢、纏人、冷酷、還怕髒。”
所以春水坊的姑娘們再是如何的解語花也動不了她的心。
柴青能和人玩逢場作戲的遊戲,前提那人身子是乾淨的,不能被男人碰過的。
她眼高於頂,是九州少見的大女人。
比男人強勢,也比男人不講道理。
因為道理都在她這邊,她說天是黑的,天就不能白,她說地是土黃色的,就不準是黑色。
同理,她心血來潮折下的鮮花,也要保持被她折下的模樣,不能被外人碰,碰了,她就如鯁在喉,用力遺忘,再也不會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