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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兒,合歡城,翡翠大街。
咸豆腐腦攤前,柳茴好整以暇瞅著迷路至少回的琴魔,抿唇笑開。
看來燕王庭那邊沒少給人指路。
熟悉夏玉的人都知道,這人武力值逆天,一手降魔琴彈得出神入化,若非柳茴所修功法天生克制降魔功,這九州大宗師以下第一人的稱號得換個人來擔。
除卻能打架,愛打架,有架打的地方就有她,琴魔還有一個毛病令人啼笑皆非:路痴。
合歡城地大,繁華,大街小巷不少,交織成網的小胡同更多。
出這個胡同,入那個胡同,所有的胡同看起來差不多,柴青整日出來玩沒人領著偶爾還犯迷糊,何況路痴?
來合歡城找人打架,這太難為夏玉了。
美衣鋪子門前,柴青蹲在門口不止一次看到奇奇怪怪的女人從不知名的小胡同鑽出來,打地鼠似的,稀奇這人怎麼這麼愛鑽胡同。
她撐著下巴,好不容易逮到人,眉一揚:“姐姐要去哪呀?”
此時的她絲毫不曉得,眼前的這位姐姐是為打死她而來。
夏玉背著琴,走累了,捧著小竹杯喝水:“去合歡宗。”
“……”
好傢夥。
合歡宗那麼高、那麼大的建築,您是閉著眼進城的麼?這都能迷路?
“哦,在那兒。”
她好心地給迷糊大姐姐指路。
夏玉頷首:“多謝。”
頭也不回地往北方走。
柴青揉揉臉,想花錢的癮又犯了,癮.君子似地不受控制地往城內人流最密集的地方去,一進美人坊,裡面嘰嘰喳喳的聲音撲來——
“你是說昨晚震天響的銅鑼聲啊!這我知道,我表弟家的教書先生的大兒是一女弟子的相好,你們猜,夜裡那陣仗,是做甚?”
壞種忽然生出不妙的猜想。
“嗐!還不是那宗主家的侄女生了壞心,想去睡姑娘,被當姑姑的一嗓子喊回來……”
“哎呦,好慘,那睡到沒?”
“沒有啊!漫天銅鑼聲,換你你睡得下去?”
“那定然是睡不下去的,恐怕還沒嘗到趣味就聽傻眼了。”
女人們捂嘴笑,笑過之後,見有旁的客人進門,心照不宣地翹起唇角,繼續挑選合適的胭脂。
柴青臊著臉皮進門。
合歡宗坐落在合歡城不是沒道理,這裡的人習慣了食色性也,性情奔放,換個臉皮薄的,幾句話能說得你捂臉羞走。
她慶幸姜姜沒跟來,轉念一想,她的姜姜臉皮也沒有很薄。
嗐!
“拿你們這最貴最好的胭脂水粉過來。”
她財大氣粗,長相不俗,城內有點規模的大商鋪消息互通有無,合歡宗宗主侄女的畫像坐堂的掌柜人手一份。
看她來了,掌柜笑開花,領著貴客一一介紹她們這兒最熱銷的好物。
腰間掛著合歡宗象徵雙修的小玉人,當地人見了眼珠子一轉,猜到先前議論的當事人就站在自個眼皮子底下。
她們笑話柴青偷吃不成反被姑姑逮,柴青還好端端站在這兒呢,那些笑話人的先溜了。
溜之前評判了一番宗主侄女的好皮囊,一句話:美人。
眼角眉梢透著一絲絲說不出來的……壞?
說壞也不太貼切,總之,就是勾人不自知,使壞更勾人的那一款。
尤其面相素素淨淨頗有大家閨秀的溫婉氣韻,實則芯兒壓根不閨秀,不溫婉。
兩者存在的巨大反差格外吸引人。
柴青耳朵好使,一字不落地聽完女人們私下議論的小話,扯扯嘴角:我這一世英名啊!
之前是全宗門曉得她偷吃,這會全城都知道了。
該死的!
哪個弟子見了男色嘴上沒把門的?
她憤憤地花了好一筆銀子。
回家,柳眉在繡花,姜嬈……可憐的姜姜還在撥算盤。
“回來了?”
“嗯。”柴青一反常態地很沉默。
柳眉莞爾:“誰又招你了?”
柴青心說:招我的不就在這兒呢嗎?
然思及姑姑飯時說的傳家業給她,她又不好意思給人甩臉子,眉眼輕彎:“宗門來客人了?”
“哪來的客人?”
“沒人找上門來?”
“沒有。”
“……”
不會罷。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子罷?
柴青看了眼昏昏的天色,瞬時同情那不知在哪兒轉悠的迷糊大姐姐。
找了一個白天找不到合歡宗的門,她是怎麼來合歡城的啊!
此時此刻,腦漿都要榨乾的血滴子等人:“……”
才指的路,琴魔是怎麼七拐八拐地去了反方向?
夏玉鬱悶地停在街口喘氣,看這座城極其不順眼。
想一琴弦崩了它!
“誰!?”
一道掌風揮出,丈外的石板統統被掀飛。
“好大的火氣。”
白衣傾城,柳大宗主淡然現身:“天可憐見的,天都黑了,星星都要睡了,你為何還在外面閒逛?”
“柳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