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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青初為人師,正新鮮,是不是芙蕖的女兒,她在乎,也沒有很在乎,點點下巴:“去,喊師娘。”
“師娘!”
芙璽跪地磕頭,磕得比之前那三個還要認真。
是個鬼機靈的。
知道該討好誰。
姜嬈扶起她來,看她瘦得只比皮包骨好一點,憐惜心起:“乖。”
事後青龍護法問道:“十二歲的孩子,盟主可是要立她為王?也太小了。”
芙璽一番努力平白得了寶貝的師父師娘,她聽師父話自去睡覺,刺客盟眾人列席而坐,召開會議。
姜嬈嘴唇一動,有心為徒弟說話,柴青頓時莞爾:“十二歲不正好的年歲?她是我徒弟,我十二歲敢提刀殺入姜王宮,幾經生死爬回春水鎮。只是當王,她為何不行?芙蕖不死,這王位也得輪到她來坐,我看她行。”
一句“為何不行”,一句“我看她行”,徹底改變芙璽的人生。
刺客盟盟眾以柴青馬首是瞻,她說行,無人敢說不行。
一封信寄往燕地三刀郡,柴青一行人離去後,過不了多久,西陵郡被刺客盟接管,趙杏仁趙護法,短短數月在西陵郡設立分壇。
“你要走?”
雲雨暫歇,那份銷魂的感受還沒從骨子裡退去,柴青捉住心上人纖纖玉指:“怎麼要走?不是說好一起去王都?”
“我不去了。我要回宗門,背負起屬於少宗主的責任。”
也是從柴青這,她看到自己的不足。
身為宗門培養的少宗主,她不該跟著柴柴一路南下,她有她要做的事。做好了,才不負少宗主之名,不負師父傳功之苦心。
“我要回去。”
她主意已定,柴青不好不放人,趁天沒明,拉著姜嬈再入溫柔鄉。
“你要記得想我。”
她撞過來的每一下都讓人神魂顛倒,姜嬈有心補償,不短的時辰里,百依百順,‘咬’得柴柴宗師更捨不得放人。
“回去做什麼?”
留在我身邊不好嗎?
姜嬈背著身子顫抖,玉背誘人,腰窩甚美,她臉埋在枕被,出口的話隱著被爽到的哭腔:“天下亂了,燕王暴戾,我回去,能救、更多人……”
這理由不可謂不充分,柴青繃著小臉,哪哪都不順。好似一頭彆扭兇猛的虎。
猛虎撲人,姜嬈挨她收拾得慘,愛死了心懷蒼生,又喜在床榻和枕邊人較勁的柴盟主。
姜嬈一走,柴青心情肉眼可見地低落下來。
芙璽不敢觸她霉頭,老乞丐,不,應該是前太傅,更不敢多言。
好難得搭上這麼一尊殺神,唯恐多說多錯。
柴青眯眼看天上的雲,都覺得那雲像跪伏在床等她疼愛的絳絳,眼見眾人隨她的是視線往天上瞅,她大惱:“不准看!”
好個不講理的。
偏偏眾人最聽她話,整個白天,沒再望一眼頭頂的雲彩。
左青龍暗暗找朱雀護法說小話:“盟主這是?”
莫玲玲小覷一眼走在前頭的高挑女子,僅以氣音道:“想女人了。”
全九州,能在柴青這兒有性別之分的‘女人’,一個是她姑姑柳眉,無比風騷的大美人,另外一個,是她朝思暮想甜起來媚起來能要她小命的姜少宗主,九州第一有女人味的小美人。
聯想到姜少宗主走了沒幾天,左青龍恍然大悟,脖子一縮,裝作鵪鶉。
懷著滿肚子不可明說的火,雁南王都越來越近。
站在這已經能看到都城的影,柴青忽然想起來,以盟主的身份手寫一封信派人快馬加鞭送至合歡宗。
姜嬈回去是要做亂世中的定海神針,且不說能不能定住,該有的排面要有。
她要做的事,柴青無條件配合,只恨自己做得不能再多。
刺客盟大張旗鼓來到雁南王都,一路走一路斬殺不作為的官。
世道說起來其實挺簡單,無一人敢發聲,則無人發聲。有一人挺身而出,且背後有強大的支撐,有她領頭,後面站起來的人就會漸漸增多,直到涓涓細流匯聚成勢。繼西陵郡百姓覺醒,靈犀郡、青山郡、四首郡,相繼樹起刺客盟的大旗。
因柴盟主說了,凡有刺客盟旗幟處,刺客盟必為民做主。
秋去冬來,初雪降臨王都,老雁南王不耐煩聽哪哪又反了,更不敢聽關乎柴青的行蹤。
大難臨頭,他依舊縱情歡愛,窩在脂粉堆里不出來。
御案積壓的奏章摞成小山高。
無人理會。
俱是蒙塵。
臘月十三,王壽辰。
底下人投其所好,獻女百名,老雁南王大喜。
壽宴之上,柴青率眾入內,甲士不敢阻。
見到她人,長腦子的官兒心虛的早嚇得兩股戰戰,坦然的,一雙眼睛露出期待的神色。
破舊迎新,他們希望雁南能有全新的未來。
而這未來,在位的老雁南王給不起。
他只會拖累一國國民走向腐朽。
“大膽柴青!你敢壞我王壽宴?!”
柴青來,是為雁南擇主,她漫不經心把玩不朽刀,指節修長,白皙有力。
四下無聲,但她恍惚聽到心臟發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