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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她這股瘋勁兒,想做什麼做不成?
身在塔中,她似乎已經能看到此人出塔後宗門上下的震驚臉了。
死去活來的三刻鐘,逼得姜嬈苦不堪言,口腔滿了血腥,又要借痛意鎮壓狂潮般的欲.念。
不能為藥物所控。
怎麼辦?
她能怎麼辦?
窮途末路,她掀開指甲蓋,仍不行,又一根根掰斷指骨。
纖纖玉指被禍害得血肉模糊。
她不懂。
想入宗門而已,為何要受這般非人的苦。
難道每個入宗的弟子都熬了過來?是她不行?是她脆弱?
趕在平時,以姜嬈的聰明估計早已猜到十一層塔背後代表的意義,但她自打上了一層,身心無時無刻不在飽受常人無法想像的煎熬。
容不得她深想。
意識要崩潰。
“三刻鐘已到,你可以去頂層了。”
守塔人的聲音遠遠飄來,姜嬈嘴唇乾裂,衣衫不整地撐著手心往上挪。一道道的台階沾染她的血。
她想要停下來。
大不了,大不了她不做合歡宗弟子了。
太苦了。
太疼了。
她想柴青。
她發瘋地想柴青。
可正是想到柴青,她不得不咬牙繼續。
她不知道她是她的絳絳。
可身為絳絳的姜姜,也想讓壞胚子高看一眼。
不做附屬。
不做花瓶。
要站到頂峰,做保護柴青的那個人,做能和她並肩而行的強者。
互為強者,愛才公平。
她一步步往上爬,欲.望和疼痛在身體裡彼此作亂,狼狽到極點,沉重、急促、顫抖的喘.息響徹寂靜的合歡塔。
塔外,柴青站起坐下站起坐下來來回回數十遍,屁股下像是藏了針,看得柳眉生惱:“你好好呆著不成?別煩我了!”
眼看姜嬈越走越上,她大概懂了師父的心。
只是,這可是關乎宗門今後百年榮辱的大事!
師父竟然鍾意姜嬈做下一任宗主。
這也太胡來了。
胡來的不止是柳茴,還有經歷闖關的人。
尋常人中了合歡宗的頂級媚.藥,不說淪喪如狗,也要控制不住自行紓解,姜嬈倒好,有先見之明地掰斷十根指骨,不給自己留半寸餘地。
光是看著就疼,她竟還在忍耐。
十一層到了。
灰青色的石磚劃著名一個個方格,橢圓的黑白棋子錯落其中。
是一道棋局。
“破解這棋,你就能出去了。”
身中媚.藥、遍體鱗傷、腦力與體力同時接近枯竭,在這樣苟延殘喘的境地下還要掙出清明,運用智力破局……
姜嬈眼前一陣陣眩暈,努力睜大眼想要看清棋子擺放的位置,無果。
守塔人心生憐憫,閉著眼,背誦出各棋子的布局。
擔心對方記不住,她多背了幾遍。
背到第七遍,姜嬈輕聲呢喃:“去位,四九。”
語畢,徹底暈死過去。
“去位,四九……”守塔人翻開手上的棋譜,眼睛一亮:“對了!”
六月的這一天,光線充足,歲月靜好,對於很多人來說是很普通的一日,然而就在無聊感生出的下一刻,天慶鍾連響七十一道,聲勢之大,震顫整座合歡城。!
第85章 少宗主
飛鳥掠過樹冠,振翅前行。
陽光拆分成一絲絲溫暖的線,照亮飄蕩在半空的每一粒微塵。
合歡塔的大門轟然開啟,開啟的那一霎,柳眉嘴唇輕動,不知嘟囔了什麼。
門開了。
一道人影疾馳而過,柴青以最快速度衝進去。
“姜姜!”
一連上十二層,能聞到的血腥味越來越重,到達頂層,看清躺在地上的那道身影,柴青瞳孔驟然放大。
姜嬈衣不蔽體地倒在棋局前,身上破破爛爛,有著大大小小的傷。
奇異的香味混合掩蓋不去的血腥,糅合成一種教人心驚膽戰的氣息,她怔在那,呆滯兩個呼吸,快步上前:“姜姜!”
確認人還有氣兒,柴青當機立斷脫下外衫裹住她嘗盡苦難的身軀,驀的抬眸!
躲在暗地的守塔人一瞬頭皮發麻——好強烈的殺氣!
“考核已經通過,快帶她出去罷,晚了真就要命了。”
柴青抱著人,怨毒地盯著虛空,拔腿往外走!
“姜姜,姜姜你堅持住。”
她不住地運送真氣到姜嬈體內,行走如飛。
那股駭人的殺氣漸行漸遠,守塔人舒出一口長氣,指尖抹去額角滲出的冷汗。
她大概猜到方才闖進來的年輕人的身份,九州最年輕的宗師,一戰成名,二十歲的真我境。
的確可怕。
當她抬眼看過來的瞬息,灼熱的氣息好似凝成一把火焰刀,帶著毀滅的力量。
這兩個年輕人啊。
想必,這就是少宗主心心念念的愛人了。
常年守著合歡塔,不知外面的天地,但今日一見,她悠然撫袖,以後的九州,真真是要熱鬧了。
柴青衝出合歡塔。
身後,塔門閉合。
濃重的血腥味散在和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