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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說謊……”
“來人,將晏如非給本王剝皮抽骨。”
殺意與悲痛激盪姜嬈的心,她牙齒打顫,滿心想著“只需一劍”,卻在劍刺出的那一剎,看清‘娘親’的眼睛。
這不是她的娘親。
她的娘親從來都是柔弱的,眼裡無權欲之心。
姜嬈倒退兩步,幡然醒悟——
這是幻象,現實中絕沒有發生過這一幕。
爹爹的死,是她和娘親事後聽聞的。
這是假的。
是入幻丹搞的鬼。
她清醒過來,心魔隨之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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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幻丹啊,也不是多高明的東西,只要服藥之人隨時保持清心理智,識別真偽就能從中脫身。
“但難就難在,心魔滋生,總能從人性中找到破綻。
“入幻丹只是在一定時間內錯亂人的思想、情緒,內心深處愈怕什麼,懼意就會編織出可怖的網,用來欺騙你的大腦。
“所以說,最大的對手往往是你自己。四面皆敵,人要自救,就要出劍,一旦出劍,定力這一關,就敗了。”
柳眉吃完一枚鮮果,用帕子擦擦手指:“合歡宗的內功心法特殊,越往上越要求定力,定力不過關,往後修習極可能會迷失在肉.欲,喪失自己最本真可貴的一部分。一般情況來言,順風順水長大的人過這一關會很容易。命途多舛、心思重的人,過這關會難上加難。”
柴青心提到嗓子眼,喃喃道:“姜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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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嬈閉著眼,傷口開裂,血水混著汗水在地面泅出一小片水漬。
嘴裡一會喊娘,一會喊爹,一會又哭又笑,情緒波動之大,手中的劍握得死死的。
很難不讓人懷疑,她下一刻會一劍劈到對面的石壁。
石壁之上多得是深深淺淺的劍痕,這一關,無關旁人,是心靈深處,自己與自己的征戰。
下唇被咬破,血順著唇縫漫進去。
她面白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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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姜,我不愛你了。”
鶯鶯燕燕圍繞著‘柴青’,皆是眼熟之人——姑姑柳眉、琴魔夏玉、春水坊的淨玉、柔玉、秀玉姑娘。
“壞胚子……”
“誰是你的壞胚子?我早就後悔了,早知道救你會讓我受好大的罪,我何苦來著?你我已經睡過了,滋味一般般,現在,我有更多更好的女人了,你走罷。”
“我不走,你是我的!”
一聲笑。
“我是你的?你真是個傻子,你且看一看,除了這張臉,你還有哪裡與我般配?武功沒夏玉高,又沒姑姑有銀錢,還沒三玉放得開,我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弔死在你一棵樹上。我為你差點死了,你放過我罷。”
“你不是我的壞胚子。”
“我就是!”
‘柴青’忽然翻臉:“你若不信,不如再睜大眼睛看一看,我睡別的女人。”
她一手扯碎‘琴魔’的衣裙。
姜嬈炸了:“不要頂著我柴柴的臉做這噁心事!”
那人壞壞一笑,笑得和她的心上人像了十成十,她一字一句道:“姜嬈,我不愛你。”
四層塔內,姜嬈豁然睜開眼!
來自美人身上的殺氣幾乎凝為實質。
這就忍不住了?
守塔人嘴唇微張。
姜嬈握劍。
下一息就要出劍。
石壁上的劍痕很快就能再多一道。
哐當。
她手鬆開了。
一掌打在肩膀。
鮮血嘔出。
清醒了。
清醒了的姜嬈奄奄一息倒地,眼裡的怒火熊熊燃燒。
氣死她了,氣死她了!狗屁的入幻丹!她的柴柴才沒有那樣花心猥瑣!
她氣得又嘔出一口血。
嘖。
好慘。
“你看起來要死了。”
姜嬈緩了許久,如病入膏肓即將咽氣的倒霉蛋:“嗯……我快要被氣死了。”
免得她真死了,守塔人餵給她一粒救命藥:“你還要往上走嗎?”
“這關我過了?”
“過了。你提前耗盡入幻丹的藥效,這一關過得很漂亮。”
四層塔一過,彼時的姜嬈已經具有成為內門弟子的資格。
只是她不問,守塔人更沒想到這一出,畢竟前來闖關的,一般都曉得十一層背後象徵的意義。
她投餵的那粒救命藥真能救命,姜嬈一身是血地站起來:“我還想試一試。”
一句“試一試”,過五關斬六將,天暗了又明,明又轉暗。
這是姜嬈進合歡塔的第十一天。
柴青憔悴地不成樣,壓根不曉得往後餘生她若不能當個專情的女人,會迎來多麼可怕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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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關已過,姜嬈爬著上了第十一層。
“這是媚.藥,吃下它,不為藥物所控,堅持三刻鐘,去往第十一層。”
姜嬈渾渾噩噩服藥,守塔人守規矩地不去看她。
這一天天的觀察下來,美人與日俱瘋,只要不死,只要仍有一口氣在都要往上走一走、試一試的毅力,說實話,很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