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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不敢罷!”
秋風盪境,季奪魂驀的睜開眼。
汗水漫進他的眼眶。
激起更多殘淚。
風中一道人聲鮮活滿滿地墜地——“姓季的,你柴柴大宗師來救你了!”
柴青興奮拔刀,不朽刀重現人間。
她振臂一呼:“殺啊!殺死這群狗爹養的!”
“殺啊!”
低迷了不知多少日月,接連受挫的九州軍再次生機勃勃地向入侵者發起進攻。
不屈的精神灑滿九州大地,柴青一刀砍死擋路的血宗長老,姜嬈亮起寒霜劍迎上無上尊者。
琴魔夏玉以琴音救人,以琴音殺人。
整座懨懨城,殺伐聲不絕於耳。
十步殺一人,砍翻三名長老,柴青提氣凌空,與姜嬈刀劍合璧,共戰無上尊者。
“好銳的刀!”
無上尊者眼裡閃過一抹驚艷。
柴青是名刀客,刀客握刀,神仙來了也敢斬。
刀劍之力逼得無上尊者不敢掠起鋒,到底是畏懼柴青不可一世的刀勢,忌憚姜嬈可斬天人的太上忘情,他接連後退。
“大宗師!”
柳茴扶著披好外衣的季奪魂坐回戰車:“先歇息罷,以後這天下,是小輩的了。”
“是啊。”
季奪魂嘆道:“可以休息了。”
他傷勢實在悽慘,醫者不敢下手。
“無妨。”
擔心他有顧慮,季奪魂不敢強撐,頭一仰,昏睡過去。
這下,倒是省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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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三十里外的芙璽,手裡握著刺客盟的那副大旗,站在高台不刻不停息地用力揮舞。
聽聞最後一戰,從四面八方趕來的百姓們、普通兵士們,繃緊下頜敲動戰鼓。
咚!
咚!!
咚咚咚!!!
聲音飄遠,激盪人心。
“九州存亡的拼死一戰——九州必勝!”
芙璽連月來嗓子徹底喊廢了,不復少年人的清亮,但這會,管他爹的清不清亮呢,國不能亡!
“九州必勝!!”
戰鼓擂擂,呼聲激昂。
來這的,有年過七旬的老人,有三歲稚子,有風華正茂的男男女女,有帶著舊傷來自不同國家的兵士。
九州九國,今時只論九州,不辨九國。
所有人為了同一個信念而來,九州不能輸,要贏!前方戰士死了,他們也不獨活!
破釜沉舟,心與武人同。
“九州必勝!”
“九州必勝——”
無數道音色不同的聲音匯聚成海,滾滾流向激烈廝殺的戰場。
“你們聽到了嗎?是有人在喊‘九州必勝’嗎?”
“我也聽到了。”
那武人被血宗長老生生扯下一臂,正用另一隻手在傷處撒藥粉,撒完了,瓶子扔到一旁,他堅定道:“九州必勝。”
合歡宗的岳三娘脖子掛著一道血痕,看得出來她剛經歷一場差點頭掉的對打,扯扯嘴角:“九州必勝!”
柳眉腰間挨了一刀,鮮血透著指縫流出來,她罵了聲爹,長鞭抖擻,又豪邁地衝上去。
九州軍人多。
血宗這邊乘坐飛舟來的人也不少。
除卻長老堂的八成長老,二代弟子來了近乎三成。
遑論還有無上尊者。
姜嬈一劍斬殺晚明尊者,二者去其一,現在成了她與柴青二打一。
寒霜劍凜冽。
不朽刀熾烈。
柴青越戰越猛,有意將連月來因沒趁手的刀受過的鳥氣發出去。
大宗師都拼命了,底下的武人能打則使勁打,打不過就自爆。
生猛瘋狂的打法。
人人都有一死。
死在戰場的武人咽氣前都要大吼一聲——“九州必勝!”
單憑氣勢,他們已經贏了。
一蓬蓬血霧炸開。
慘不忍睹。
壯烈,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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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里外,民眾揪著一顆心,為九州戰事祈福。
無論王孫公子,無論販夫走卒。
但凡不願為奴者,至此時,能做的唯有祈福,唯有相信。
人力不能及時,常叩天。
路邊的老乞丐靠在牆根,嘴裡振振有詞:“老天啊,救救我們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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懨懨城。
無上尊者一退再退,生出一身真火:“不知好歹。”
“殺!”
柴青刀尖所指,所向披靡。
姜嬈為她掠陣。
天色一點點黯淡下來,金烏西沉。
打到此時,無上尊者體面盡失,一襲華裳被刀劍割開一道道口子,左臉沁出血珠,右耳被削。
反觀姜柴二人,氣勢正盛。
亂拳打死老師傅。
無上尊者活了一百六十歲,在銀魚界還算中年人,可看著與他為敵的兩名女子,看著她們眼底迸發的光,他恍惚意識到,自己老了。
不止女人懼怕衰老,男人更怕。
尤其自大自負的男人。
這令他無比惶恐。
戰鼓咚咚,必勝的聲音此起彼伏,比士氣,血宗這邊已經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