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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欲如何?”
“好說。”柴青上身坐直:“昔年家主逞威,毒打小乞兒三十二道血鞭,今日,我要討回來。”
“荒謬!”申屠虎收斂怒氣:“本家主承認你如今今非昔比,可當年之事,若無你行偷盜之舉,何來受辱之事?”
“你是說我咎由自取?”
“正是!”
柴青驀的笑了:“偷你一袋子米,我為貴店打了三天三夜白工,滴水未進,此為還債,這是你事先同意的。你既同意,之後卻出爾反爾不肯高抬貴手,因我不肯跪你,你就痛下毒手,三十二道血鞭後仍不罷休,竟還想穿我琵琶骨,讓我徹底淪為廢人。你敢如此行,無非是當時你強我弱。”
她不敢回頭看姜嬈充滿疼惜的雙眼,憑著一口怨氣站起身:“但現在,局勢反過來了。三十二道血鞭,還回來,或是三跪九叩,拜我為主,我饒你一命。兩者皆不願……”
她目色沉凝:“則是逼我屠你滿門。”!
第94章 江湖客
“好大的口氣!”
“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寒鴉老人在此,也容得你來放肆?”
“寒鴉老人”的名號一出,藏在暗地的圍觀者險些咬著自個舌頭。
自從柴令之女橫空出世,殺出春水鎮,屠戮宗師榜,九州七十二正式更名為九州宗師三十六,生生少了半數高手,頂在前頭的人死了,寒鴉老人榮膺宗師榜第五名,偌大的江湖,少有他的音訊傳來,竟不想,其人投效在申屠虎麾下。
柴青笑吟吟道:“宗師?來得正好,我最愛殺宗師了。”
這話一出,她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
一滴冷汗碎在青石板,先前叫囂之人悚然一驚,嘴唇發乾:“你、你是?”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鄙人柴青是也。”她眉毛皺著:“好多年沒聽過有人說我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了。”
撲通!
那人膝蓋發軟,不爭氣地跪倒在地,一句“饒命”卡在嗓子眼,餘光望見家主申屠虎鐵青的臉,登時成了被扼住咽喉的鴨子。
刀光一閃,血花飆升。
被扼住咽喉的鴨子撲倒在地,成了新鮮出爐的死鴨。
出手之人並非柴青,而是申屠虎一側握刀的青年。
“諸位休聽她胡言,柴宗師人在合歡宗,如何會來芙蓉嶺?此人定是冒充無疑。”他沉聲道:“相信諸位都曉得,芙蓉嶺多得是人效仿柴宗師的衣著打扮,走在路上,倘被人說一句‘扮得像’,便引以為最大的讚賞。”
青年不客氣地上下打量腰間挎刀的女人:“她是冒充的,無非是要狐假虎威,逼我等退卻。”
他振臂一呼,聲音有很強的蠱惑性:“家主有難,我等受申屠氏供奉,怎能袖手旁觀?今日退了,來日名聲掃地,簡直有辱先人!”
埋在土裡的死人都被他扯出來充當大旗,柴青饒有興致地多看他兩眼:“好,你要救他,那你就先死。”
她一手按刀,木刀頃刻出鞘!
青年敢站出來當出頭鳥未嘗沒有幾分傍身的本事,柴青甫一出刀,他同樣悍然拔刀,刀身黝黑,乃玄鐵打造的重刀。
巷角響起一聲驚呼:“重刀崇英?”少俠榜第一百二十三位。
人們稀奇竟然有人不自量力地用木刀戰重刀,睜著眼睛不想錯過接下來的畫面。
崇英出刀的一霎,申屠家的客卿面色複雜,看著倒在血泊死於非命的歐陽欲,再看看雲淡風輕絲毫不為刀氣所動的女人。
她說她是柴青,有人信,有人不信。
信的人死了。
死在崇英刀下。
崇英是申屠家主的義弟,很多時候,崇英只是申屠虎的另一張嘴。
得罪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比起得罪九州風頭最盛的年輕宗師,罪名太輕了。
哪怕是真柴青,如今也只能當做是假的。
可若是真柴青……
在場的,有幾人能活?
手起刀落,玄鐵重刀哐當震碎腳下的青石板,崇英的人頭被柴青認認真真擺在死者歐陽欲的身畔。
木刀染血,她起身用指腹擦去血漬,屈指一彈,刀仍是那把用木頭削出來的給小孩玩的玩具刀。
少俠榜第一百二十三位的重刀崇英死在這把刀下,少俠榜第八十七名的弘智和尚經此一刀,斷去一臂。
沒人願意相信他們的對手是屠榜的柴青,但柴青要為自己正名。
她一手拄刀,面上笑意瞬時消散:“申屠家主,想好了嗎?是拖累你申屠滿門,還是跪下認錯?”
申屠虎嘴唇顫動,手背青筋畢露,他張張嘴,好半晌才找回喉嚨里的聲音:“殺!”
他倒退三步,一隊人上前。
寒鴉老人擎著臂上烏鴉,一動不動地觀察戰局,尋覓柴青的破綻。
舉凡武人出手,便是大宗師也該有破綻,只是破綻轉瞬即逝,人的能力不足以在面對強者時抓住一閃而逝的漏洞,相反,會因那破綻而死。
柴青也是有破綻的。
她殺氣太重,每次揮刀都要割下來者頭顱。
此為復仇。
更為懾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