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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問問緣由,前方大銀霜宗的人來了。
清一色的苗疆女子,銀環為飾,露出一截白嫩嫩的小蠻腰,令在場眾人大飽眼福。
江湖有一句話說得好,九州哪兩家女子輕易招惹不得?
一為苗疆的大銀霜宗,得罪一個,就是得罪一宗。
二為不差錢的合歡宗,得罪一個,可能連怎麼死的都不清楚。
凶得狠吶!
天機老人笑著同大銀霜宗宗主點頭。
今日說到底不是什麼喜宴,而是要弄明白九州未來走向至關重要的一次會議。
難得齊聚一堂,各宗各派忙著出風頭,顯耀自己的節骨眼,柴青這個刺客盟盟主壓根沒點盟主的自覺,一襲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青衫,背負不朽刀,腰懸深紅色香囊,低調出場。
馬車在一排排的巨船、軟轎、馬隊裡顯得有些寒酸,甚至駕車的馬兒尾巴耷拉著,露出幾l分疲態。
但這世道,總有不講道理的氣場和不講道理的風光。
前頭一批批人來到天機樓,天機樓的老學究們成了睜眼瞎,誰是誰,都得掐指一算,看看氣機。
柴青、姜嬈兩人攜手走來,老學究們眼睛一亮,激動道:“是柴盟主和姜少宗主!”
“……”
“???”
“!!!”
憑什麼啊!
不是集體臉盲嗎?
怎麼到她們這就心眼明亮了?
遠人間的老閣主見眾人二傻子的情態,趴在桌子笑得直不起身。
還能為什麼?
因為人家長得好看啊!
沖姜嬈那張臉,臉盲之人也會覺得眼前一亮,蓬蓽生輝,沒辦法,姜少宗主長得就是那麼美,九州一絕。
能站在她身邊和她十指緊扣的,除了柴青又能是誰?
兩人腰間分別掛深紅色、水藍色香囊,無疑表明情侶身份。
再者,天機樓窺測九州武運,武德充沛者盡在其列。
而姜柴兩人,恐怕是天機樓除卻季奪魂窺測最多次的武人。
她們的氣機,天機樓再熟悉不過。
柴青恭敬上前:“見過天機老人。”
“姜嬈,見過天機老人。”
她們能來,天機老人很開心,和顏悅色地請人入座,招待侍者從旁服侍。
又等片刻,他問:“合歡宗柳宗主與柳大宗主不來嗎?”
姜嬈道:“姑姑要在宗門陪師父,分身乏術。”
事實證明,對天機樓人說話,最好說實話,不要有一絲隱瞞,聞言,天機老人藏著袖中的指不停掐算,許是算到什麼,他神色一呆,須臾,又恢復平靜。
他是實在沒想到,一個適合走太上忘情路子的人,會敗在情關。
不過破而後立,重頭開始,興許,這才是柳茴罷。
他又看長相過分貌美的姜少宗主,心坎里堆滿太多話。
姜嬈,是比柳茴還適合太上忘情的人,聖人不為情感所動,忘一人而愛蒼生,這是姜少宗主成就大宗師之日,天機老人窺探到的一線天機。
但天機是會變的。
變
到如今,已經是一團看不清的迷霧。
她身上的氣運太強,氣機又與柴盟主彼此交纏,天機老人視線輕移,不動聲色地打量這位年輕的盟主。
柴家的後人。
比柴令還要優秀的後輩。
柴令那年橫空出世,一舉創建刺客盟,喊出那句“除惡誅邪,正道蒼蒼”的口號,他認定他會是迎來武道盛世的契機。
可沒有。
他英年早逝,大業崩殂。
教人唏噓。
天命之子不是極具人格魅力的柴令,也不是有聖人相的晏如非。
他的目光在姜嬈和柴青間游移不定,熟悉他秉性的鷺洲島老島主、遠人間老閣主,已然從中看出端倪。
說不準,天命之子,就在這二位當中。
樓外樓人山人海,秩序井然,離正式召開天機會還有兩刻鐘,遠的、近的,都來了。
“還有誰沒來?”
“欸?琴山這不是來人了嗎?”
琴山弟子琴笙臉紅紅地站起來:“我家大師姐還沒來。”
大師姐面冷心急,得知天機樓要開天機會,跑得比兔子還快,幸虧琴山為她準備了引路人,走到哪帶到哪,前兩次都很成功,這次,不至於……
不至於……
琴笙心裡沒底。
這要是沒出岔子,大師姐早該來了!
琴山離天機樓很近,再遠的都到了,大師姐卻不知在何方……
琴山弟子萎靡一嘆——要命,佛門朝她們投來同情的眼神,合歡宗也是!
柴青要笑不笑地慢飲茶水,還別說,天機樓的茶水怪好。
喝到第三盞茶,姜嬈擔心她水喝多了,一會少不得要如廁,一手摁住她端起的杯盞,柴青輕笑,轉而杯盞送到她嘴邊:“你也嘗嘗,天機樓好大方的,待客用的儘是好水好茶。”
滿堂賓客如雲,這還是第一個直言誇讚天機樓用心周到的。
這話旁人聽不清,天機老人卻聽清了。
他想:赤子無邪,有的人明面瞧著清明,內里藏污納垢,而有的人,看起來玩世不恭,好似壞種,實則有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