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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枳藏在桌下的右手握緊,指甲深陷進掌心,而面上,她清冷開口:「是。」
路槿橙將頭髮理順,慢條斯理道:「或許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唐枳靜默片刻望向站在面前的女生,眉眼滿是冷漠疏離:「新鮮感過了,這個解釋行嗎。」
她的眼神冷得沒有溫度,反而灼得路槿橙心口發燙,長久的安靜中路槿橙後退了一步,卻不是要走,她似笑非笑地站在那,仿佛把人看穿。
寧晚在兩人之間痛苦後仰:這是什麼狗血劇情,為什麼我會夾在中間?
沒有人關注紅髮女生的心情,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成為安靜的吃瓜群眾。
最終還是英語導師的到來中止了這場對峙,路槿橙乾脆就坐在她們附近,寧晚不得不用紙條和唐枳交流:
【她似乎好像沒有生氣。】
唐枳在紙上龍飛鳳舞寫:【說得不夠狠。】
寧晚寫:【你倒是狠啊,捨不得就捨不得!】
唐枳:……
寧晚又寫:【你到底怎麼人家了?真渣了?】[日.更.資.源.衤君:9/2/3/5/8/3/1/2/3]
唐枳寫:【沒有。】
寧晚下筆飛快:【沒有為什麼別人喊你海王?】
唐枳慢悠悠回:【傳聞不可信。】
兩人一左一右推來推去的動作被路槿橙盡收眼底,她黯淡的眸盯著二人看起來十分和諧的背影,失落感也隨著眼前的畫面不斷擴大。
唐枳的新鮮感真的過了嗎?
人與人相愛,誰又能逃得過失去熱情?可愛情本就是在平淡中相互扶持攜手同行的啊。
下課後,路槿橙在長廊盡頭堵住二人,她也才發現,唐枳看起來過得並不好,烏青的眼圈,越發尖的下巴,還有好不容易養胖一點又加倍瘦回去的身材,以及滿眼蔓延開來的紅血絲。
「唐枳,你說句實話吧。」路槿橙摘下耳機,抬眸去看逆光中的身影,「新鮮感過了不算藉口。」
唐枳知道她在等,等她親口說不愛她。
偏偏這樣的話她說不出,只能點起煙,手在背後捅了寧晚一把,讓她趕緊開口解決。
寧晚苦不堪言,學起電視劇,叉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路槿橙,虛張聲勢道:「我現在才是她女朋友!你不要再出現了!」
路槿橙何其聰明,一張厭世臉發揮極致,面無表情道:「你讓她自己說,不要助紂為虐。」
寧晚:……靠!
她咬牙和唐枳竊竊私語:「你這女朋友怎麼這麼聰明,不按常理出牌?」
唐枳和她眼神交流:不然為什麼要找你?
路槿橙依舊不動,倔強地站著,似乎今天不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她就真不走了。
寧晚左右為難,最終決定反叛,她一步跳到路槿橙身邊,賊兮兮道:「姐姐,你別信她,她故意的,那天我們拼桌喝酒,她要我冒充她女朋友來騙你死心,你別看她這樣,這幾天吃的藥比我們點的果盤都多,白天不睡覺,大晚上還要喊人出來喝酒!」
寧晚被折騰了好幾天,她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加了唐枳的聯繫方式,每天剛睡著就被微信鈴聲吵醒,接了就是唐枳不容拒絕的聲音喊她出去,不接她繼續打,偏偏唐枳氣場強,她還真不敢不去。
人長得這麼漂亮,盡干一些不是人幹的事情說的就是唐枳本人。
唐枳沉著臉踩滅菸頭喊她:「寧晚。」
寧晚嚇得一哆嗦,飛快躲在路槿橙身後:「姐姐救我,我是你這邊的!」
唐枳轉身就往反方向走,路槿橙回頭拍拍寧晚:「謝了姐妹,下回請你吃飯。」然後立馬跟上去。
太長久的劇烈運動唐枳都支撐不起來,加上原本身體狀態就很差,馬路上還車多人多,在十字路口一整排的石楠樹下,路槿橙成功逮住高大的捲髮女生,冷冷清清站在對方面前,把路堵得死死的。
唐枳又要轉身。
「你不會想跑過冠軍吧。」路槿橙的雙眸被陽光浸透,呈現出琥珀般的淺金色,描繪在一張過於完美的面容上,像是被精心繪製的油畫。
她今天穿的很清爽,小圓領T恤半扎進緊身牛仔褲,鎖骨上的橘子項鍊跑得有點歪,以及牛仔褲裹著的臀部線條很流暢……
唐枳立刻抬起眼皮,終於和路槿橙對視。
這一眼萬年,有身後深秋飄搖的落葉,有複雜與難以割捨,有萬千歉意和懊悔。
路槿橙滿心埋怨在她這般注視下生生化為灰燼。
她幾乎要落淚,忍了許久,問出心裡的問題:「你是怕拖累我所以才這樣對嗎?」
唐枳眉宇間繞著化不開的哀傷:「是。」
「寧晚不是你女朋友,對嗎?」
「……對。」
「你在吃什麼藥?」
「……」
唐枳不願意回答,在大風中點燃一根煙,她的手依舊傷痕累累,很溫柔落在路槿橙的臉頰上,指節戀戀不捨地輕磨蹭。
她說:「氣色不好,多補補。」
她又說:「忘了我吧,你會有光明的人生。」
路槿橙心裡一沉,立刻抓住她的手:「你說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唐枳淡淡笑著,清晰明了道:「我說,我們分開吧,請你忘了我。」
天邊的長風能聽見她的訴求嗎,可不可以帶走滿身疼痛,心口窒息的痛和身體疲倦的痛重重折磨,快要將人壓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