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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胃在翻江倒海的尖銳叫囂，唐枳忍不住捂著肚子彎腰，路槿橙立刻繞到她前面蹲下：「唐枳，你還好嗎？」

　　  她不好，很不好。路槿橙看出來了，地上吐出來的是血，腥味濃厚，還有些許沾在唐枳的嘴角。

　　  「……走。」她推開她，自己卻慢慢倒下。

　　  路槿橙徹底慌了神，手撐在黏膩的血上，比那一日自己被捅傷還要嚇人。

　　  她去觸碰她，冰冷，微弱。

　　  路槿橙一路哭到上救護車，她似乎明白了唐枳那一日絕望又害怕的心情，害怕失去，害怕從此世界上再沒有了這一個人。

　　  手裡觸感涼透了，那一日她是否也一樣？

　　  醫院裡人群匆匆，醫生只看了一眼就吩咐護士去準備做手術的東西，前台護士小姐拿起病例喊路槿橙：「你是她家人嗎？手術要家裡人來簽字哦！」

　　  路槿橙回神：「她……沒有家人怎麼辦？」

　　  護士小姐也沒在意，點點紙張道：「那你代替簽吧，緊急情況沒關係。」

　　  路槿橙發覺自己手都在發抖，寫完名字就立刻拉住那名護士連連提問：「她到底怎麼了？能救嗎？這是什麼病？她……」  

　　  她會死嗎？

　　  對方仔細打量了一會，似乎認出了她：「你是幾個月前那個被刀捅傷的患者吧？剛剛那個女生是替你繳費的那位？你們兩個小姑娘怎麼回事？」

　　  主要是唐枳那段日子每天神出鬼沒，兩人又都長得太顯眼，她們幾個不知不覺印象深刻。

　　  手術持續了三個小時，唐枳被推出來時還沒醒，身體陷在床上幾乎被埋沒。

　　  醫生脫了手術服喊路槿橙出去。

　　  「放心，眼下病情穩定，但我看了患者留存在院的記錄，現在的問題不是胃出血那麼簡單，她是不是經常暴飲暴食？又經常什麼也吃不下？」

　　  路槿橙回想起唐枳吃東西的模樣，承認道：「是，她總是吃很多，一個人吃好幾個人的份。」

　　  「那就對了。」醫生打出單子，嚴肅說道：「交替性暴食厭食症，七年了，怎麼不來治？這是很嚴重的心理性疾病了，僅僅接收藥物治療是不夠的。」

　　  路槿橙渾身無力，她沒有聽過病名，看樣子曾經來治過，最後又放棄了。

　　  破碎不堪的唐枳究竟有多少問題。

　　  可即使這樣，她想的還是要保護她。  

　　  幸好，幸好她沒有相信唐枳編織的那些謊言，幸好她了解她，知道她的真實想法。

　　  路槿橙原諒了她一言不發的割捨，如果黑暗無盡頭，她願意當那盞指路的燈。

　　  剛穩下的情緒又沸騰洶湧，路槿橙的眼淚如決堤的大壩，她扶著醫院的白牆，聞著消毒水的氣味緩緩蹲下身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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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唐姐：這醫生怎麼什麼都說？

　　  橙妹（微笑）：我看你是要挨打。

　　  護士：你倆擱這輪番上陣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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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唐枳夢見了老房子的大雁, 還有家裡老舊的木蘭雕花櫥櫃，裡面放了一包水果糖，她伸手拿出一顆剝開放入嘴中，沒嘗出味道來。  

　　  「囡囡今天中午要吃什麼？給你煮羊肉湯好嗎？」

　　  這是奶奶的聲音, 從遠方傳來, 唐枳還沒有來得及看過去, 周圍一切便暗了下來。

　　  四周是車流的吵雜, 永樂街暗無天日的盡頭, 五個男生圍堵在角落嬉笑。

　　  「姐姐, 求我們啊，你求我們就放過你！」

　　  「哈哈哈哈哈她真的跪下來了！摁住她，李佳明，你先把她裙子脫掉……」

　　  [日.更.資.源.衤君：9/2/3/5/8/3/1/2/3]

　　  「不動了, 不會死了吧？要不乾脆……？」

　　  好痛。

　　  唐枳一下睜開眼睛, 熟悉的消毒水味直衝鼻腔令人做嘔，她下意識要捂住嘴，然後注意到自己手上淺黃的滯留針。

　　  「醒了！」邱葉在收拾餐具, 一下就見床上的人睜眼了, 欣喜地湊上來對門外喊道：「醒了醒了！」

　　  頭頂的電燈「啪」一下徹底亮起, 唐枳偏頭避開強光, 門口陸陸續續進來許多人, 江米，陳楚寧，李思月, 黃依然, 胡暮灣，寧晚, 還有……路槿橙。

　　  陳楚寧剛一進門就絮叨：「當街吐血，得虧是你，換個人干不出這麼英勇的事情。」  

　　  邱葉手穿過江米狠拍陳楚寧：「你能不能少說兩句，橙妹哭一天了，還提。」

　　  唐枳找到人群末尾的路槿橙，她憔悴了好幾分，眼睛腫得像兩顆核桃，和她對視的瞬間又簌簌流淚，一顆一顆的，像珍珠般滴落。

　　  唐枳喉嚨苦澀，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了好了。」黃依然很識趣，揮手道：「她剛起來，咱們都安靜點出去吧，留橙妹一個人先！」

　　  胡暮灣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跟著人群出了門，病房內只剩下唐枳和路槿橙，兩人保持了許久的沉默，靜到只能聽見儀器的聲音。

　　  唐枳招手讓路槿橙過來。

　　  路槿橙睫毛掛著淚珠走近，輕坐到床邊，她將唐枳的手放在自己臉頰邊，先開了口：「不准說忘記你，不准說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