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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枳上廁所時翻看了路媽媽給的紅包,大概是圖吉利,給了一千八,她回來時路過飾品店,隔著玻璃一眼相中這條項鍊。
代表路槿橙,也代表她自己的項鍊。
「阿姨給的紅包,羊毛出在羊身上。」
「?你去廁所就是為了買這個嗎?」路槿橙雙眸圓潤,越發像只小狗。
唐枳翹起嘴角,將項鍊擱在她手上說:「拿著,新年快樂。」
路槿橙知道她這個人,要送絕不會收回,只能握著盒子心裡盤算著反送什麼給她。
唐枳已經伸出手掌,攤在她眼皮下,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像那一日在學生會門口,她也是這樣打開手掌心,將一枚橘子味的糖果給了她。
從此二人便再也無法脫離命運的纏繞。
路槿橙收了盒子,莫名其妙看她的手:「什麼?」
唐枳淡瞄她一眼:「剛才拍的相片。」
路槿橙立刻抱緊手機往後仰:「拍成這樣你要拿去幹什麼?」
唐枳直接站起身,單手撐在桌上,她手長腳長,輕而易舉拿到了路槿橙的手機,低頭髮送照片給自己的微信。
路槿橙氣得從位置上跑出來要搶回手機,恰好和正端著一盆壽喜鍋的服務員小妹撞了個滿懷,石鍋冒著熱氣滋滋作響,眼看就要往人身上淋下去。
唐枳眼疾手快上前,又推又擋,那鍋滾燙的熱湯避開路槿橙,澆了她一手。
路槿橙則是重重撞進她胸口,面前兩團觸感柔軟,還有淺淡的菸草味環繞。
「對不起對不起!您沒事兒吧!非常抱歉!」
服務員小妹慌忙道歉,見唐枳整個手背都是血泡,聲音都帶了哭腔:「您的手……」
唐枳頷首打量懷裡的女生,似乎沒有被濺到丁點湯汁,才放鬆肩膀,用另一隻手將路槿橙從自己胸上拎出來:「你要埋到什麼時候?」
路槿橙回過神,不顧鼻樑的酸痛,羞憤地伸手用力猛推開她,緋紅從脖頸至耳根,連眼睛都摻了些許微紅,她說不出話,把唐枳推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唐枳穩住身體,唇角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
服務員小妹已經哭出了聲,有幾個路過的好心阿姨喊來了店長,七嘴八舌地訴說情況:「哎呀,這囡囡撞上來了,這個鍋沒放穩,幸好那個囡囡反應快哦,不然這要被淋一身,滾燙的湯。」
路槿橙才反應過來,去看唐枳扶在木欄上的手,一片血肉模糊。
唐枳卻像是沒有痛覺神經一樣,慢慢縮回手。
路槿橙心口那陣熟悉的刺感再次浮現,扎著她心臟每一寸,她可是雕刻系的啊,藝術生怎麼能傷了手。
「沒事。」唐枳在一堆人的圍觀中出聲,表示不在意,「小傷。」
她表情很漠然,似乎真的一絲痛感都沒有,看得路槿橙擰緊眉心,二話不說拉她:「去醫院,你這樣會感染。」
店長站在一旁表示贊同,雖然是路槿橙突然站起身才導致撞到一塊兒,可客人傷成這樣還是要帶去看看。
唐枳被路槿橙連拖帶拽帶勸趕上計程車,店長坐在副駕駛,三人一同去了附近的醫院。
……
「怎麼又受傷了啊?」
唐枳換好鞋子,路媽媽已經迎上來,一眼瞅見她包了紗布的手,滿眼擔憂:「這臉上還沒好呢,手上又受傷了,怎麼弄的啊?」
她去看路槿橙。
「被日料店的湯潑到了,幸好只是左手的手背那一塊。」
醫生說不妨礙工作的時候,路槿橙才真正的鬆了口氣,她很內疚,雙眼耷拉著,像做錯事的小狗一樣可憐兮兮地開口:「這回又是為了護著我,都怪我不小心。」
唐枳沒有受傷的手摸上她頭頂,觸感毛茸微癢,她溫和地笑道:「和你沒關係。」
路槿橙從認識她開始,她便頂著一身的傷,大大小小,有兩次還是為了保護她才有的,唐枳看似冷漠又叛逆,實則溫柔得讓人想要落淚。
她忍不住想要更了解她,一個經歷黑暗重生的人,究竟是怎樣一步步走出來的。
夜深人靜時,路槿橙還是沒忍住問道:「你的臉,到底怎麼回事?」
唐枳在黑暗裡靜默,許久才出聲:「就這麼好奇嗎?」
路槿橙撐起身體,重重點頭:「好奇!」
她們互相看不見,唐枳想起路槿橙為她唱的那首歌。
會有人,全心的,愛你。
會嗎?
她轉過臉去看幽幽的月光,一雙眸中像帶了寒氣。
「是好奇,還是同情?」
路槿橙微愣,然後誠懇地說:「是心疼。」
這是她第一次表態,直白的,誠心誠意地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唐枳棉被下的傷口突然疼得出奇,很奇怪,她明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已經麻木了,此時此刻,在路槿橙說心疼她時,跳動的疼痛猛地侵蝕全身。
「你老覺得我同情你,真的不是,我只是……」路槿橙咬了一下唇,下定決心般說:「只是真的心疼,你的過往輕描淡寫就能述說,所以我總在想你是完美的,你沒有缺點。」
「可你也說了,人怎麼能是完美的呢?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我後來思緒了許久,我想不是你完美,是你隱藏了自己的不完美。」
唐枳很安靜,像睡著了一樣,路槿橙等了好久都沒有響動,忍不住問:「你……你睡著了嗎唐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