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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要求不過分,況且叔叔也打不過江幼貽,有她在,叔叔也跑不了,她便一揮袖,震斷封鎖房門的鐵鏈和木條,門「咯吱」一聲打開,昏暗的房間裡連陽光都照不進去,特別地壓抑。
叔叔衣衫襤褸走了出來,他的眼睛都被哭紅了,頭髮散亂,幾天的時間就長出了一層霜白的銀髮,絡腮鬍也長了出來,他雙眼無神,瞥了一眼江幼貽後晃晃悠悠向前走。
江幼貽跟在後面,不過叔叔沒走兩步就轉過身看著她,陽光透過他的身體,籠罩出一片陰影,江幼貽站在這片陰影下,仿佛要被吞噬一般,她頓時警惕。
「叔叔不是要去看菲兒嗎?」
「菲兒……菲兒……」叔叔神情看起來很不對勁,像失去了自我,他猛地抓住江幼貽肩膀,「你害我的菲兒……都是你的錯,你若不來,我的菲兒不會死!」
江幼貽皺眉,一掌震開他,叔叔倒在地上仰天大笑,瘋瘋癲癲,無可救藥,她看著叔叔熟悉的眉眼,沒有往日的慈祥,只有不可化解的恨。
她閉上眼睛,指尖抬起,長劍沒入他的胸膛,畫出一朵艷紅的花。?
? 第59章
給叔叔辦完白事,江幼貽也準備離開了,只有江母和江耀言相送,她知道父親其實也在遠遠看著她,但因她親手殺了叔叔,父親不知該如何面對,所以不肯見她。
江幼貽不強求,留了許多丹藥給母親,而後和商黎踏上前往夏幽村的路,二人騎馬縱情狂奔,道路兩旁翠綠的樹木飛快掠過,但這條路荒無人煙,路面也狹窄,馬兒只能一前一後奔跑。
碧藍的天空不知何時聚集了烏雲,涼風吹起,清爽無比,接著變成狂風肆虐,黑幕籠罩,樹葉「沙沙」響。
放眼望去,前方的黑雲把藍空一分為二,滾滾雷光從黑雲里探出頭,伴隨鼓一般的響聲接二連三由遠及近傳來,仿若震怒的妖魔即將破土而出。
江幼貽和商黎無所畏懼地騎馬沖入這片被黑雲包圍的天空,碩大的雨珠壓彎了樹葉,和泥土滾在一起,雨勢越來越大,這場雨來得很突然,卻解了乾旱,連乾燥的空氣都充滿了甘甜。
山上的泥土都被大雨給沖了下來,地面濕滑,馬兒被驚雷嚇到失蹄,一聲嘶叫,把江幼貽給甩了出去,纖細的身影在雨中翻滾後穩穩落地,這場雨比想像中來得磅礴,雨水擋住了視線,看不清方向,馬兒也不肯往前走,無論江幼貽怎麼拉韁繩也不動,搖頭晃腦,似乎只想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江幼貽見馬兒如此不聽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直接上腳踹了馬腹,馬兒吃痛下又受了驚嚇,直接向前奪命狂奔,速度很快,不一會就消失在這片雨里。
江幼貽抿著唇,任憑雨水淋透身體。
「何必拿馬兒撒氣,心裡若有不痛快,可以同我說。」商黎騎著馬兒來到江幼貽身邊,向她伸手,「上來,先尋個地方避雨。」
江幼貽面無表情地拉著商黎的手騎上馬背,在馬兒邁蹄的一瞬間,江幼貽輕輕環住商黎的腰,低著頭,把臉貼在商黎後背上,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找到心裡想要的那份安全。
她一直都明白,只要踏上修仙路,早晚會有一天會和家人分別,可明白不代表要接受,既然江幼貽能改命,那她為什麼不能把家人接來仙界,只要自己變強,煉製更強的丹藥就行了。
商黎尋了一處高地落腳,她先安頓馬兒,然後曲指一彈,幾棵相近的樹梢上迅速結冰,然後畫出一把弓形巨傘,將所有的雨給擋在外面,就連樹幹也結了一層似有似無的薄冰。
江幼貽伸手摸了摸冰塊,冰冷刺骨:「師尊,若我能煉製出靈髓丹,是否能接我父母來仙界?」
「自然能。」
商黎瞧了一眼江幼貽臉上沒落的神情,一時也不忍打擊她,靈髓丹能洗髓伐骨,改善軀體,雖不能改變神元,卻是武修最需要且難以煉製的丹藥,以江幼貽目前的修為來看,若想煉製靈髓丹,也要幾十年的時間,江父江母等不起,不過江幼貽的姐姐江幼清或許能等到這個機會,便稍作安慰。
江幼貽笑了:「師尊說能就一定能。」
其實江幼貽自己心裡也沒底,她雖然對煉丹一事有把握,卻也沒到如此自信的地步,且不說現在修為不夠,單單是靈髓丹的藥材就很不容易得到,不過得到商黎的鼓勵,即使很難做到,江幼貽也不會輕言放棄。
雨勢大到仿若瀑布垂簾,江幼貽剛彈走身上的水,就被濺了一身,四周低矮坑窪的山溝已經被灌滿了水,樹枝被風折斷,不知刮去哪裡,山裡的野獸不分敵我,紛紛保命逃竄,甚至還有一隻野狼站在不遠處避雨,因為野獸天生的敏銳,本能使它不敢靠近江幼貽和商黎。
等雨過天晴還需要許久的時間,無聊之下,江幼貽伸手喚野狼過來玩玩,豈料一道閃光忽然從天而降,就正好落在了江幼貽面前,伴隨一陣猛烈的響聲,嚇得野狼逃竄,就連江幼貽也下意識往後一縮,剛好縮到了商黎身邊,緊接著,一條長長的雷光划過烏泱泱的天空,照亮整片被雨浸泡的叢林,雷聲恨不得撕裂萬物,所有的野獸瑟瑟發抖。
江幼貽下意識縮了下/身軀,作為修士,天生懼怕雷電,這是骨子裡對天劫的敬畏,說來也是矛盾,修士怕雷,卻偏偏避免不了度雷劫,要麼借雷洗禮自身,要麼飛灰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