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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幼貽笑了笑,走到涼棚底下坐在商黎對面,商黎把泡好的第一杯茶推到江幼貽面前,江幼貽舉杯抿了一小口,說:「師尊泡的茶還是一如既往唇齒留香。」
商黎抬眼,瞧見江幼貽嘴角邊上的一抹茶漬,螢光閃閃得宛若一顆珍珠,她未曾思量,伸手用指腹將其抹去。
江幼貽愣住,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等回過味時,就感覺自己的臉發燙,或許是這個天太過悶熱,導致她口乾,便一口氣把滾燙的茶水往口裡灌,卻忘了剛泡好的茶水有多燙,燙得直皺眉也不敢吐出來。
「呵!」
江幼貽好像是聽見商黎輕笑一聲,以為是幻聽,等她把茶水咽下後去瞧的時候,商黎就冷冰冰坐在那裡,怎麼可能會笑,一定是被熱昏了頭。
江幼貽拿衣袖當做扇子扇風,悄悄瞥了一眼房頂上還在偷窺的探子,對方很沉得住氣,趴在那裡一動不動,她小聲說:「師尊,我已經查清鬼刀是用什麼手段防止人體不腐。」
「哦?是用了什麼手段?」
「鬼刀用屍油保持屍體肌膚彈性,屍體內里是靠魂幽草的種子吊著,魂幽草生在陰暗且煞氣重的地方,屍體可是絕佳的種植之地,魂幽草的種子養屍,屍體給種子供給養分,之前不管是丹藥集還是草藥集,都未曾講過魂幽草還能用來養屍,要麼是因為此法太過陰損未曾記載,要麼就是鬼刀自己實驗出來的辦法,如果是後者,那鬼刀殺的人可想而知有多少。」
光是屍油就得從不少的屍體裡提煉,江幼貽僅是把屍血用火去燒,就直接被點燃,那燒出來的一股怪味真叫人作嘔,不過臭味中又夾雜了一點草藥香,等血液燒完後,就剩一點點細小的殘渣顆粒,江幼貽便把手帕包裹的殘渣放在桌子上。
「這便是魂幽草殘餘的種子,只不過……」江幼貽指了指殘渣里不同的顏色說,「這種子好像有兩種,另外一種我沒有在書籍里見過,所以不知道是什麼。」
商黎沉思了一會:「屍油或許和同歡村出現的邪修有關聯,若是如此,那鬼刀也定和修仙家族脫不了干係。」
江幼貽緘默了,她之前也是這般想法,現在聽商黎這麼一說,那心頭的不安就更揮之不去,總覺得事情不僅僅只是邪修作惡那麼簡單。
「嗯,不必著急,邪修之事可不單單是你我之事,若是查不清就推給上三派去查,也該讓他們出出力,省得這般不食人間煙火。」
不食人間煙火,這話從商黎口中說出來毫無說服之力,在江幼貽眼裡,商黎就是天上的仙女,遠離一切悲歡離合,虛無縹緲,抓也抓不住。
她很慶幸自己是商黎的弟子。
江幼貽收起種子殘渣,不知為何,她心裡有一道聲音在蠱惑她,去抓住商黎的手,即使商黎是任何人抓不到神,可她卻要做最特別的那個人,做唯一能觸碰商黎的人。
這個聲音很有誘/惑力,江幼貽難以拒絕,她就像失去自我的傀儡,沒有任何意識地伸出手,把商黎的手腕緊緊拽在手心裡,感受著強而有力的脈搏跳動。
江幼貽做到了,商黎也未曾推拒,但這一舉動做出來後,她就後悔了,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這麼魯莽的舉動,只敢稍微抬起眼帘看著商黎,商黎清冷的眉目乾淨透澈,並不意外也未曾驚訝,就似前面的池塘靜悄悄。
「想喝茶?」
江幼貽急忙點頭。
商黎只好把手裡的茶杯給江幼貽,無奈說:「想喝茶直說便是,怎的和孩子一般還搶了起來。」
「搶來的東西好嘛!」江幼貽胡扯,接過茶杯就很是豪爽地一飲而盡,卻再次不小心被熱水給燙了舌頭,不過她心裡還是偷樂的,畢竟商黎從頭到尾都沒反感她。
商黎搖搖頭,她瞥了一眼房頂上的人,見時辰差不多了,就把一顆小金珠擲出,將房頂上的探子給打了下來,那人已經被嗮暈了,毫無知覺從上面滾落下來,硬生生給砸到了地上。
村長的房子雖不高,但是普通人這麼摔下來,至少會斷一條腿,有人聽見了動靜,跑過來查看,見到探子被發現,他們還裝糊塗,說此人是修屋頂給曬暈的,趕忙把人抬走了,商黎也懶得和這些人掰扯,今日只是警告,村長如果不笨就不會再派人來監視。
果然,村長收回所有的探子,規規矩矩當一個慈祥的老人,相安無事了幾日,村長的兒子傻乎乎跑出了房間,看見商黎和江幼貽這般如仙的女子,好奇地跑過來打量,他的目光透著好奇,卻又不敢太過接近,只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杵著。
江幼貽向他招手,村長的兒子毫無防備走近,問:「仙女姐姐們也要去山上打獵嗎?」
「對啊,你怎麼知道?」
「我偷偷聽見我娘說的,仙女姐姐還是不要去山裡好,我聽說每年打獵都會死一人,姐姐若是去了,一定會遇見吃人的妖怪。」
之前就聽南嶽說村長的兒子是傻子,看他的樣子,應該只有七八歲孩童的智力,江幼貽問什麼,男子就會說什麼,完全不設防。
「你見過怪物?」
「我見過怪物,它有好長的牙齒,他還吃了好多人,我看見好多血,好多屍體……」男子越說越激動,瘋瘋癲癲地手舞足蹈。
這些信息絕不是空穴來風,且男子智力倒退,現在就是單純的孩子,不存在欺騙,那就是男子是真的見過怪物,真的見過那麼多的屍體和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