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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在踏入凝神期之前,還不能辟穀,得和常人一樣保持一日三餐,少則一餐。茵曼解開包裹,把油紙里的肉乾遞給江幼貽,自己則吃乾糧。
陳蘭欣見狀,朝遠離自己的侍女喊了一聲:「我餓了,你拿點吃的給我。」
侍女遲疑片刻,還是走了過去,她剛把包里的食物拿出來,陳蘭欣便將包和食物都拿走了,侍女紅著眼抿著唇,看著陳蘭欣走到樹底下獨自吃了起來。
侍女無措站在那裡。
大家安頓的地點是一處小溪邊,小溪孕育著魚兒,揮灑的陽光綴上點點星光,周圍的樹林直衝雲霄,倒影和小溪混作一團,口渴的人手捧著溪水直接喝上一口,神色相當滿足。
大家的食物都是自備的,陳蘭欣拿走所有的食物,明顯是不想分給侍女,對她來說,侍女既然決定離開陳家,那陳家的任何東西都不會再分給此人。
侍女最後也走去了小溪邊喝水,陸秋然也在喝水,可能是離得近了,侍女心中的怨氣全出在她身上,一腳把人踹開。
陸秋然皺眉:「你幹嘛?」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侍女說完,就走遠了,陸秋然揉了揉被踹的腰就獨自找個角落歇腳,在這一百多人當中,只有她是散修,和這些世家子弟格格不入,別人歇腳會用乾淨的布墊一下,吃的乾糧又軟又香。
陸秋然低著頭,捂著肚子環顧四周,打算刨點野菜填肚子,以前苦修的時候,她都是這麼熬過來的,等入了道玄宗,她想自己的日子應該會好過一點。
「喂!」茵曼走到陸秋然面前,把手裡的乾糧遞給她說,「我家小姐讓我給你的。」
陸秋然一愣,側目看了一眼純真的江幼貽,但還是不太相信會有人給她吃的,而且這人還是世家子弟,她可不敢接。
茵曼見人如此警惕,就把乾糧塞到她手裡,臨走前還說:「放心吧,沒毒。」
陸秋然鼻尖嗅了一下,香味讓她幾次咽口水,胃抽得更疼了,她餓得實在受不了,在猶豫間淺嘗一口,然後就紅了眼把自己的身體塞作一團,躲在臂彎下也不知她在想什麼。
茵曼回到江幼貽身邊,疑惑道:「小姐,我們和她非親非故,作何要給她吃的啊?」茵曼從小和江幼貽一塊長大,還算了解她,她的性子向來挺自傲,不會主動親近別人的。
「當我測出下品神元時,除了你和陸秋然,其他人都在落井下石,我就在想,此人或許可結交,即使不成,多一份舉手之勞的善舉亦無大礙。」
「小姐說得有道理。」
茵曼在樹底下鋪上一層乾淨的布,怕樹杆硌人,還用一層布系在上面,轉身對江幼貽說:「那小姐快歇息,明日才好贏了這些人。」
「嗯!」?
第4章
江幼貽靠著樹杆閉目養神,她腦海里還在回想自己的下品神元,一隻小雞,不過雞的雜毛五顏六色,脖子略長,雞嘴黑黑扁扁的,雞不雞鴨不鴨的樣子,長得既難看又怪異。
這糟糕的下品神元,註定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打贏韶華真君了,而那句「江幼貽不如韶華真君」這幾個字,或許永遠也洗不掉,擺脫不了,那她入道玄宗還有意義嗎?
夜幕降臨,山裡的溫度驟降,濕濕冷冷的,修為較低的茵曼感覺到一絲寒意,將身體蜷縮著,下意識往江幼貽身邊靠,江幼貽便脫下大氅給她蓋上。
大家都睡著了,四周很安靜,只有一小堆篝火孤零零擺動著,她自己因為下品神元的事弄得睡不著,就起身走到溪邊,坐在岩石上看著溪水底下遊動的魚兒發呆。
所有人都期待這一次的修仙旅途,只有江幼貽的心情是沉甸甸,想來再過不久,她的下品神元就會被家裡人知道,不知他們會不會對此感到失望。
「怎麼,因為自己的神元比不上旁人,開始自暴自棄了?」
江幼貽身後忽然響起一道悅耳悠揚的聲音,她回頭瞧上一眼,就變成精神恍惚的傻子了。來人是一名女子,長身玉立,絹絲白衣上繡的緙絲是繁雜玄奧的陣法圖形,女子面戴輕紗,只露出一雙如皎月般的眼睛,撒眸間,竟有一股說不清的心悸。
江幼貽定了定神:「沒有。」
這名女子雖說面容被遮擋,但僅憑一雙眼睛,江幼貽也敢肯定對方的相貌定在自己之上,女子應該是道玄宗的弟子,否則又怎會知道自己的神元是下品,女子的修為她也感覺不出來,想必是極高的。
「你年紀不大,倒挺會說謊。」女子倒也不介意江幼貽的敷衍,她走近幾步,「可曾聽說過魂武宗?」
女子一靠近,江幼貽下意識往後退,她有點疑惑對方為什麼要講這些:「聽說過,魂武宗位在下九宗,排行第九。」
「那你又可知,武道宗的弟子均是下品神元,他們都是依靠極其堅定的意志力,鍛體修煉。」
原來,女子是過來安慰她的。
「知道,可我從小就在家族中長大,我不認為自己能像他們一般受得了苦修的日子。」可江幼貽還是不明白,下品神元又不止自己一人,對方為何偏偏選了自己來開導?
「你不是不能,而是不願接受下品神元的事實,罷了,你年歲尚小,終究還需時日來鍛鍊心性。」
江幼貽見女子要走,下意識問:「不知前輩該如何稱呼?」她本來想喊師姐,可轉念一想,對方修為那麼高,輩分應該也不低,喊師姐就太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