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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慵懶低輕的聲線,沒在嘈雜的車流鳴笛聲中,卻清晰無比地淌入溫宛冰的耳朵里,重重地沉下去。
那一瞬間,繩斷了。
之後每一天下班的點,溫宛冰都能在公司樓下的路邊見到傅珺雪。
有時候傅珺雪是坐在車裡,將平板架在方向盤上畫圖,溫宛冰無意之間瞥見過一次,很像設計圖稿,但沒看清楚具體是什麼的設計圖。
見到溫宛冰時,她會收起平板,側過身伏在窗沿,長發蓬蓬軟軟地從肩頭滑下去,落在米金色的針織衫上,她高挑的眉毛輕輕往上一揚,望過來的眼神會勾人,軟糯的紅唇一開一合話音更具誘惑。
「小朋友~姐姐我今天好不好看?」
求誇誇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姐姐,更像是小朋友,溫宛冰忍不住摸她的頭,不吝誇讚:「很好看。」
傅珺雪又問:「那你喜不喜歡我?」
溫宛冰回她:「會有人不喜歡麼?」
傅珺雪沒說話,她的眼睛眯起來,濃密的睫毛垂落下一小片扇形陰影,紅唇緩而慢地抿出細微的弧度。
像一隻成了漂亮的金色狐狸。
大部分時候傅珺雪是低著頭玩手機,玩的是消消樂。見到溫宛冰總要用調戲的語氣說一句:「把你的心給我。」
有歧義,聽著微妙。
傅珺雪的心消耗得很快,一看就知道在沉浸在遊戲裡很長時間。
溫宛冰好奇地問:「有這麼好玩麼?」
「嗯~挺好玩的啊。」傅珺雪突然想到了什麼,停頓了一下,問道,「是不是覺得幼稚?」
看起來很像是應該在子峰大廈吃著西餐,或者是清吧里品酒唱歌的御姐,居然會玩這種小孩子的遊戲。
與其說是幼稚。
不如說,有一種很別致的反差感。
溫宛冰老實道:「還好。」
傅珺雪很不滿地輕「嘖」一聲,側目看向副駕駛,溫宛冰的手機屏幕在黃昏暮色的背景下很亮。
她乾淨清爽的手機桌面上,剛下載成功的稚氣圖標格外醒目。
還有一次,傅珺雪唇間叼著一根沒有點燃的煙,銀白色的Zippo打火機在她纖長的五指之間快速翻轉,火苗時不時被擦出來。
溫宛冰皺著眉走過去,眸光跟著在她指間來迴繞的火光轉悠,說:「不怕燒起來麼?」
傅珺雪揚了揚眉梢,嘴裡含著的煙輕輕往上抬了一下。
打火機的蓋子「啪」地一下合上,火苗瞬間斂進去,溫宛冰沒忍住,撈過打火機,然後夾住了那根咬在傅珺雪嘴裡的煙。
她的手指離傅珺雪的唇很近。
白淨乾爽的手,和殷紅黏膩的唇,鮮明的色彩對比刺激著眼球。
傅珺雪唇瓣動了一下,在溫宛冰取走煙時,不輕不重地咬上去,很快又鬆開。
快到就像是一個錯覺。
溫宛冰眼睫顫了顫,仿佛只是被風拂了一下,她夾著煙的手垂到了身側,緩慢地蜷起,指腹從烙在菸嘴的口紅印上一點點地摩挲過。
微微粘稠的觸感,十分清晰。
「溫沝沝,你真是個制冷機,一點都不解風情。」傅珺雪沒好氣地嘟噥,「別人都是夸帥,就你在這擔憂安全問題。」
溫宛冰抓住了重點:「別人?」
傅珺雪比她更會抓重點,眉梢微挑,含著笑意說:「對啊,別人。怎麼,聽到我說別人誇我,在意了?吃醋了?」
溫宛冰唇抿成直線,捻了捻手裡的煙,生硬地轉移話題:「不是說戒菸麼?」
「怎麼不回答我的問題?」傅珺雪追問。
溫宛冰顧左右而言他:「煙盒上都有寫抽菸有害健康。」
傅珺雪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是不是吃醋了啊?」
溫宛冰沉聲:「人要自律。」
傅珺雪哼笑:「人要誠實。」
她倆各說各的,說了兩輪,溫宛冰終於忍不住,舔了舔乾燥的唇,面無表情地說:「你不知道有一種東西叫默認麼?」
傅珺雪愣了愣,驀地笑出來,而後繼續學著她的句式說:「那你不知道沒點燃的煙放在嘴裡不叫抽菸麼?」
溫宛冰不說話了,天邊的晚霞染在了她臉上。暮色晦暗,她還是怕被傅珺雪看見,偏了偏頭。
傅珺雪瞥了她一眼,眸光往下,重疊在溫宛冰覆蓋了菸嘴的指節上,眸色暗了暗,柔聲解釋說:「我那個來了,心情不好,叼著玩玩。」
雖然都是女人,兩人認識以來從沒談及過這種事,這是第一次,私密剖開,親密感漫了上來。
停頓了兩秒,溫宛冰關心地問:「肚子疼麼?」
乾巴巴的語氣變得溫和。
「還好。」傅珺雪壓低了聲音,就像是沒用什麼力氣在說話,隱約有種撒嬌的意味,「就是情緒有點低。」
「為什麼不在家裡休息?」溫宛冰問。
傅珺雪抬起眼:「因為心情不好,就想來見見你。」
因為,就算我心情不好,也會來接你。
晚風吹皺護城河的水面。
撩起傅珺雪打著卷的長髮。
將微微的潮氣,盛夏空氣里殘留的躁意,和玫瑰味的香氣,一併吹向了溫宛冰。
微卷的發梢,彎彎繞繞,飄飄搖搖,盪在溫宛冰的眼睛裡。
掀起一片了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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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旬,入了秋,南泉市區的氣溫卻衝出了新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