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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宛冰半側過身,冷厲的眸光投擲過去:「如果是以前,我手邊的任何一樣東西此時此刻都會砸在你臉上。」
她不是在開玩笑,她的手將皮質的化妝包捏到凹陷。
黎盼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嘴上還在逞能:「你敢。」
溫宛冰磨了磨後槽牙,兀地笑起來。
怎麼會不敢,幾年前她就有將自己的書包砸向過一個人。
溫宛冰覺得黎盼真的很可笑,一次次地來試探,用自己優越的條件給她施壓,表現得像是和傅珺雪藕斷絲連、感情仍有殘存的樣子,現在,又在她面前用最粗鄙的語言詆毀傅珺雪。
和唐家人最大的區別,大概就是黎盼壞得不夠徹底,還保留有女性的一點素養。
也幸好,壞得不夠徹底。
不然她真的要為傅珺雪瞎過的眼心疼到不能呼吸了。
「我不是不敢,是不會,因為你不配。」溫宛冰鬆了松抓著化妝包的手,瞥向側面的鏡子,「你有沒有仔細看過,在說她不好時你的嘴臉?」
溫宛冰短促地「啊」了一聲,更誠懇地建議:「還是別看了,對眼睛真的是一種殘忍。」
黎盼很愛美,潛意識地看向鏡子,卻被鏡子裡自己扭曲的五官給驚了一下。
「身為現任,我不介意你像個挑梁小丑一樣,三番五次來我這裡找存在感。也不介意你對她念念不忘,過不好自己的生活,所有思想都在圍著她轉。」溫宛冰語氣越來越溫柔,「但請你不要扭曲她好心施捨給你的青春,那不僅僅是對她的褻瀆,也是對你自己最真實的詮釋。」
現任。黎盼肩線倏然往下一沉,久久出神。不知道溫宛冰離開了多久,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調整面部表情,細細抹上遮瑕,重新戴上光鮮亮麗的面具。
鏡子裡多了一道身影,那人一樣有著一頭海藻般的捲髮,波斯貓一樣的慵懶中,透著性感嫵媚。
「我沒有為你痛哭過,我為的是傻乎乎的自己。」傅珺雪撩開細發別到耳後,歪頭戴上雪花耳墜,「但我有為她哭過,各種意義上的哭。」
說完,傅珺雪便離開了,她走在梳妝室明亮的燈下,耳朵上的雪花一步一晃,在黎盼的視線里逐漸模糊。
直至整個身影都看不清,黎盼很輕地眨了一下眼。
父親倒台後,過不慣品質下跌的生活,她回頭找了最初看不上的傅珺雪。在那段感情里,她一邊理所當然享受傅珺雪對她的好,一邊又忿忿不平自己曲折的身世。總在想,如果不是為了錢,何必應付自己不喜歡的人。可生活從來都是沒有對比沒有傷害,給大老闆做三的那幾年,她總是會想起傅珺雪的好。
現在的傅珺雪什麼都好,她還停留在那些年,還以為只要她開口,傅珺雪就會回到她身邊。
她忽略了那段感情對於傅珺雪是不一樣的感受,忽略了已經過去很多年,傅珺雪早已經向前走,只有她還停留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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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溫宛冰坐在辦公前有點無心辦公,要說黎盼的話對她一點影響都沒有,那是假話,開場第一句就足夠讓她意亂心煩了。
傅珺雪是否像以前的黎盼她不知道。
但,她此時此刻抹開了蒙住自己的霧,從分開到現在,她沒再穿過格子衫,她開始化妝,會刷一點點腮紅,會薄圖一層爛番茄色號的口紅,會噴前調玫瑰後調柑橘的香水,她的牙膏從薄荷味變成了白桃味,她的牙刷不再是隨手拿的顏色,她的窗台了很多盆黑巴克。
不知不覺間,她是越來越像傅珺雪了。
還有,為什麼最後要說自己是現任,明明都已經分手很長時間了,只是為了用這個身份再氣一下黎盼麼?
溫宛冰越想越心緒不寧,對著電腦又掙扎了十多分鐘,確認自己沒有辦法集中精力,她拿起包,決定放棄加班。
出了公司大樓才發現下了雨。
這場雨來得有點突然,溫宛冰沒有帶傘,最近的超市和最近的地鐵站都要走十來分鐘,溫宛冰想了想,叫了一輛計程車。
開車的司機是個女師傅,人很好,特地開到行道上在公司單元樓前接溫宛冰上車。
溫宛冰禮貌道謝。
司機說:「嗐,多大點事,雖然是有點不方便,但總比你淋雨過來坐車好呀,你淋一身雨,我這坐墊不是也遭難麼。」
廣播裡女主持人在播報周末的天氣,兩日都有陣雨。
「驚蟄咯,春雷驚百蟲,雨水多。」司機提醒,「丫頭記得帶傘哦。」
溫宛冰頷首,歪靠著車窗,看著玻璃窗上蜿蜒而下的水珠,緩緩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多久,溫宛冰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其實不是很明顯,但她也沒有真睡,細微的一下,立馬就感覺到了。從口袋裡拿出來看了看,傅珺雪給她發消息。
[雪花]:【你什麼時候回家?】
[雪花]:【到家了帶個扳手來我家。】
溫宛冰沒說什麼時候到家,只回了個:【好】
上一次借過扳手給11棟中層的兩個女生沒有拿回來,溫宛冰詢問得知兩個女生在家後,讓司機直接開車到了11棟。
從兩個女生家拿了扳手,上到頂層,電梯門還沒開就聽到了敲門神,門板緩慢開了縫隙,溫宛冰看見一個男人正站在傅珺雪那戶門外。
電梯門徹底開的瞬間,房門也被從裡面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