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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嶺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去,急急喊道:「小師姐,你快跑——」
那利爪狠狠扎向曲棋,卻很快被觸手削
成了兩半,在地上一下下地抽搐。
曲棋嘲弄道:「……這就是你說的真心?」
金樓宴眼見事情毫無迴轉的餘地,面色枯槁,又哭又笑,宛若瘋癲了一般。
「我不過是為了黎明蒼生,我又做錯了什麼……」
最後一絲靈氣從她體內流出,金樓宴癱倒在地,眼中血絲密布,恨恨地看著眼前一切。
就在這時,曲棋身形一顫,腦海中似乎有什麼禁制被逐漸打開。
盛西燭將她摟入懷中,輕聲問:「怎麼了?」
曲棋捂住腦袋,痛苦地閉上眼:「頭疼……」
源源不絕的陌生記憶在她的大腦中涌動,衝擊著那道被封印住的禁制。
盛西燭神色一緊,手指在她的額上輕輕一點,探入一道魘絲。
魘絲無比流暢地湧入曲棋的腦海中,它看見了紛雜的記憶碎片在天空中飄舞,宛若簌簌落下的雪花,每一片上的斑斕畫面,都閃爍著她們曾經的回憶。
在所有的回憶盡頭,她看見一道龐大的記憶禁制。
盛西燭走上前去,凝視著這堵透明的高牆。
這不像是金樓宴的手筆,更像是另一種更為神秘的力量。
「……」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去,將掌心貼在了那道禁制之上。
料想中的排斥和阻隔並未發生,盛西燭竟然被輕而易舉地接納了進去,那透明禁制仿佛一道柔和的陽光,將她完完全全地包裹在了裡頭。
盛西燭心中一震。
這禁制並未被金樓宴打開,卻被她輕輕鬆鬆地打開了?
莫非這道記憶禁制,只有她一人才能打開?!
第72章
再往前走,空間門變成了純然的黑色,宛若漫無邊際的夜幕。
天空中洋洋灑灑飄下來了什麼,像是一粒一粒的落雪。盛西燭伸手接住一片,又看見了其上五彩斑斕的畫面,在手心中亮晶晶地閃爍。
看著碎片上自己與曲棋的過往,她不自覺地露出一個微笑,緊接著,忽然神色一緊。
這其中的一些回憶,分明是她們從未經歷過的事情。
然而碎片上的兩人,確實是她與曲棋沒錯。
……這是怎麼回事?
盛西燭神色凝重,又接住另一個碎片,仔細查看。
仍然是相同的主角,畫面中卻又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故事,就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她們。
正當她一籌莫展之際,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愕然轉過身,盛西燭看見曲棋站在旁邊,雙手背在身後,正歪著頭笑眯眯地看著她。
「咪咪,你來啦。」
聽到這熟悉的稱呼和語氣,盛西燭微微一怔:「你……都想起來了嗎?」
曲棋細細凝視著她,眸光不知為何十分溫柔,有一種洞悉萬物的瞭然與從容。
「嗯,我想起來了。」
一千多次的相遇與離別,恍若隔世,歷歷在目。
原來她們曾經有過那麼多漫長而短暫的故事,循環往復,永無止境地上演著。
曲棋湊上前去,在盛西燭的唇上落下一吻,輕聲道:「小狐狸一直都最愛小貓了。」
即使重來一次,她也不後悔將自己獻祭給盛西燭。
這一世,她終於親眼見證到了盛西燭報仇雪恨,完成了她心心念念的夢想。
如雪花一般輕盈的吻落在唇間門,盛西燭茫然地與她對視,莫名被對方的眼神所觸動,心口涌動起千絲萬縷奇妙的情緒。
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們就應該像如今一樣自由地相愛。
曲棋手指在她唇上輕輕一點,說:「我想把所有的回憶與你共享,你願意嗎?」
盛西燭深深地注視著她:「……好。」
曲棋笑了笑,手指移到她的額間門,虛虛一碰。
空間門中紛紛揚揚
的記憶碎片,瞬間門如行雲流水般圍攏,接二連三地湧入盛西燭的腦海。
盛西燭渾身一顫,緩緩睜大雙眼。
歲月光影在眼底交錯,一幕幕猶在夢中,又遠遠不止是夢。
大紅蓋頭一掀,佳人羞怯地合眼,轉身又是一幕春夏秋冬。
……原來不是未曾經歷過,而是她全都忘記了。
這些事情真真切切地在每一個世界發生著,從每一次相遇,直到離別,她註定會愛她。
她等了曲棋三年,而曲棋卻為了她,義無反顧地承受著每一次的分離與痛楚。
然而這些事情,她從頭到尾都一無所知。
當看見曲棋最後死在自己懷中時,盛西燭的眼眶漸漸變紅。
她想要透過回憶的畫面擁抱她,可只握住了一片鏡花水月。
曲棋也不可避免地看到了盛西燭的回憶。
最開始是鮮明的彩色,從牙牙學語到青蔥年少,那心高氣傲的小仙君在忘昔峰上大放異彩。
少年人的十七八歲,本該是要一展宏圖的好年紀,卻折損於後山沉甸甸的黃土之下。
自此世間門再無盛西燭,而是多了一名新生的魘。
畫面的色彩變得陰鬱而壓抑,仿佛倒映在雨水中的密林,不帶一絲溫度,灰沉沉地朝盛西燭壓下。
它蟄伏在後山的暗影中,日夜忍受折磨與苦楚,少年人眼中的光亮與天真一點點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