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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多那麼多,很早很早。
宋青嵐如同長在了她的心上,要如何去忽視呢,拔去宋青嵐的唐景汐,還是她熟知的唐景汐嗎?
從小怕累愛偷懶的小笨蛋唐景汐,是如何成為現在的唐景汐呢?
每一次向更高的地方飛躍,都與宋青嵐息息相關。
可是這些話,唐景汐現在說不出來。
此刻的她,終於了解有些電視劇中的矯情女主角,明明可以說幾句話就可以解決的,她就是不說。
「我的手有點疼,你的力氣好大……」她低低地、又很小聲。
「是我急了,對不起。」
宋青嵐鬆開了她的手,唐景汐連忙逃走,一邊跑一邊還嚷著:「還有妮妮沒檢查屁股!交給你了!」
話剛落地,人也沒影了。
宋青嵐哭笑不得,重新將目光落到墊子上。
妮妮是這一窩的五隻崽崽里,最溫順的,不亂爬,也不會騎到兄弟姐妹的身上去。
反而總是被兄弟姐妹壓著,它也不會哼哼唧唧地鬧。
她輕輕將妮妮捧到手中,目光溫柔地落在它的小屁股上。
很乾淨,小黑很用心。
妮妮雖然文靜,但是很喜歡宋青嵐的,每次宋青嵐捧她在手心,它似乎認得她了,細細短短的小尾巴會輕輕地搖晃,還會用小爪子在宋青嵐的指縫裡扒拉。
見它在自己掌心玩得高興,宋青嵐便沒有將她放下。
腦子裡又浮現剛才唐景汐落荒而逃的背影,她低低地笑了下。
不急的,她以為要等到大學的,這已經超出她的預期了。
只是……
還不是合適的時候。
-
唐景汐逃回自己的房間,還掩耳盜鈴地關上了門。
心裡砰砰亂跳,她坐在床邊,臉愈來愈燙,像發起了高燒那樣。
人的大腦有一種特殊的能力,能將人經過的最尷尬最害羞的場景,在腦海中一遍遍回放,半分不顧身體主人的意願。
現在的唐景汐,便是如此。
宋青嵐的眼神。
宋青嵐的聲音。
宋青嵐的氣息。
她這會兒也不像高中生,和幼兒園的唐景汐一樣,轉身將自己的臉埋進床鋪。
狠狠地埋了進去,企圖將那令人臉紅心跳又尷尬到腳趾蜷縮的畫面趕出大腦。
悶了一會兒,缺氧了,她又坐了起來,開始氣悶。
她覺得剛才那麼說不對。
自己說話沒有一言九鼎的效力。
她說不理宋青嵐,還不是屁顛顛去找她了?
她說要絕交,還不是宋青嵐哄一哄就和好了?
何況喜歡這種事……
說什麼搬走就不喜歡這種話……
唐景汐氣悶得打了一下自己的腿,連自己都不信,憑什麼讓宋青嵐信呢?
她一定會搬走的,然後又來低頭與她和好,就像初中的時候那樣。
但搬走一定會成為事實。
唐景汐不是幼稚天真的小學生了,她知道讓媽媽給宋青嵐買新電腦,想以此讓宋青嵐感動,不好意思再提搬走的事。
可是,那是宋青嵐啊。
她怎麼能忘了她說一不二的堅定呢?
她一定會提搬走的。
一定會的。
光陰荏苒,面對宋青嵐的離開,她好像又變回了六年級的唐景汐。
依然無能為力。
-
第二天一早,三個人一同去隔壁公園晨跑。
如今對景新雨來說,晨跑終於成為一種不是負擔的習慣,她很享受空腹跑步時身體的輕盈,還是清晨湖邊的微風和清新空氣。
唐景汐一直在宋青嵐與景新雨中間的位置跑步。
有幾次景新雨離宋青嵐近了,唐景汐就要靈巧地卡進去。
幾次下來,景新雨都覺得奇怪:「汐汐,今天怎麼一直貼著媽媽跑啊?」
宋青嵐微微嘆了口氣。
唐景汐:「啊?」
她正在想怎麼說好呢,宋青嵐便開口了:「景阿姨,我有點話想跟你說。」
她的語氣鄭重其事,景新雨就停了下來。
她用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嵐嵐,你說。」
「我……呃!」
宋青嵐剛說了一個字,就猛地被唐景汐拽走,一時失去重心,算是被半拉半拽地跟她到了稍遠的地方。
「媽媽,我突然想起來,今天早上起來沒看小奶狗們屁股干不乾淨!我和她先回去弄狗了!」
唐景汐回頭朝景新雨大聲喊道,然後硬拉著宋青嵐朝相反的方向跑起來。
她跑得很急很快,學校的運動會也沒如此急迫過。
宋青嵐沒用力,由著她拽著自己跑。
沒一會兒終於跑到了公園門口,十字路口的人行橫道邊上。
清晨的車不多,路燈也還亮著,魚肚白的天空與昏黃的光線交匯成油畫般詩意的色調。
她們面對面站著。
唐景汐還有些喘,但目光清澈明亮:「你剛才想說要搬走對不對?不許搬。」
「汐汐……」宋青嵐無奈地扯唇。
「以後周末我也會來看你的,也是一樣的啊……我不能這麼心安理得地一直住下去。」
還是那套說辭,小學畢業搬走也說她也上安江一中的。
但那根本不一樣!
好幾次她心情不好習慣性抱著小魚魚枕頭去隔壁找她,卻落得一場空時,原本只是心情略微不好便會轉為一場無聲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