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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試試?」
山原捏捏她的小臂:「我鬆開手,你試試放鬆身體躺在水上。」
這聽上去太瘋狂了。
一個小石子落入河裡都會沉底,何況體積重量都不小的一個人呢。
但這是山原說的話,岑曉梅咬住唇,點點頭:「嗯。」
「按我說的做,輕輕的——」
山原緩緩鬆開扶住岑曉梅的手:「臉朝上,望天,不要轉頭,舒展你的雙臂和雙|腿……」
山原的手與她脫離的一刻,岑曉梅心顫顫的。
她很想看山原的臉,藉此給自己一點勇氣和信心,可是看不見,冰涼的河水瀰漫上她的耳朵、下頜、嘴裡,若有似無地淌了一絲進入鼻子。
幼時溺水的恐懼情景,乍然浮現在腦海。
掙脫不開的水網,模模糊糊的太陽,扭曲的岸邊樹影,混沌的人聲。
岑曉梅慌張得張開唇:「我不——」
「我就在旁邊的,梅梅,我一直陪著你。」
山原的聲音清清楚楚,如在耳邊。
岑曉梅從夢魘般的場景清醒,旁邊有山原,有朋友。
她閉上了唇,偶有水漫上鼻孔,很奇妙地她屏住了呼吸,也閉上了眼,腦中只剩山原說過的話。
不要偏頭,舒展四肢。
少女柔弱細直的頸,微微上下動了動。
她閉上眼,舒展開了自己的手和腳。
緊接著便有水流漫上臉頰,她忍住心頭的慌亂,努力得朝上抬起自己的臉。
臉頰一片清涼,是她的臉浮出了水面。
她的四肢張開,身體前所未有的輕盈,身下無物,卻有若有似無的依託感,水面的每一道小小波浪,都在她身下綻放,將她輕輕地推動。
像一片飄浮在水面的小小樹葉。
恍若夢境般,又似飄浮在雲端。
岑曉梅沒有睜眼,沉醉於這一刻的自由和寧靜。
忽然之間,溫軟的觸感貼上她的唇。
一觸即離。
岑曉梅眼皮顫顫地睜開眼,映入眼的是山原彎彎的笑眼。
「我說你可以的吧。」她笑:「梅梅,你超級棒,學什麼都快。」
岑曉梅收攏四肢,撲向山原,將她抱住。
「開始還是很怕的。」她聲音顫顫:「你一說話我就不怕了。游泳原來這麼簡單的嗎?」
幼時險些溺亡的經歷,讓她對水、對游泳這項運動都望而生畏,猶如登天的難度。
畢竟她差點死掉呀!
原來,原來只用舒展四肢就可以不被水吞噬嗎?
山原也抱住她:「當然,做到了就不難,只要你不怕。」
她跟她說了好些的話,她的飛行學院裡的各種高難度訓練。
山原坦誠,有時候她也心生退意。
「但做到了回頭再看,也就不覺得有多難了。」山原笑:「要不要再躺一下試試?」
這一次山原和她一起,兩個人手拉手,躺在河面上。
在水上漂浮過一陣後,山原說:「可以試著蹬一蹬水,手臂也可以像鳥飛時那樣,輕輕洑水。」
「嗯。」
岑曉梅就這樣學會了仰泳。
明朗的光線漸漸暗了,河裡的小孩也紛紛上岸,小分隊也是如此。
回家的路上,閔淇淇挽著方晨軒感慨:「唉,只有咱們倆是來游泳的,她們幾個都是來約會的,是不是,哦?」
起先還有宋青嵐和唐景汐和他們一道玩水球,後來宋青嵐托著唐景汐游泳去了,變換了幾個姿勢,看得閔淇淇嘆為觀止——
游泳也可以這麼浪的嗎?
岑曉梅和山原更是了,兩個人手拉手在河裡漂,偶爾漂到閔淇淇和方晨軒旁邊,還伸手攔住水球,把玩幾下再丟回給他們。
真是的,氣死啦!
岑曉梅紅著臉,小聲糾正:「我是在和山原學游泳啦。」
閔淇淇斜眼:「你敢說你們不是約會的節奏?我都看見她親你了!」
那個不到一秒的輕吻。
岑曉梅自己都沒來得及感受,哪曉得竟落入了旁人的眼,而且還是八卦的靈魂核心淇淇。
她躲到山原的另一邊去,不吱聲了。
山原拉住她的手。
雖是盛夏,天只是稍暗,但曉梅爸爸的關切電話還是打了過來:「梅梅,你們還有多久到家啊,我才想起今天七月半的嘛,唉,就不該讓你們去游泳的。」
農村里還有一些比較陳舊的習俗和觀念,七月半是鬼節,天黑了就不能在外面走動云云。
岑曉梅作為社會主義的小青年一枚,自然是不信的。
她有些無奈:「我們在回來的路上了,爸爸,不要迷信嘛,要相信科學,世界上哪有鬼呀。」
作為未來科學家父親的曉梅爸爸,那是完全的不信科學的。
「老一輩的說法,我們還是要信的,你們在路上了就好,走快點喲,哈哈,你|媽給你們燒了兔子。」
曉梅爸爸的聲音很大,在聽筒里的聲音堪比免提。
聞言,山原轉頭和大家攤了攤手:「完了,可憐的小兔子。」
接著神情興奮起來:「兔肉是什麼滋味啊,好吃嗎?」
她以前在北京,兔肉並不像豬肉牛肉是主要的肉食。
來了安市,倒是在街邊發現了好幾家兔肉火鍋店,山原幾次想嘗試,都有些莫名的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