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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晏坐下,抬了抬腿,又放下,然後擺了個二郎腿的姿勢。方夏看他抬腿的動作幅度,覺得這人原來肯定是想把腳直接擱到桌子上的,中途才想起不合適,才勉為其難改成了蹺二郎腿。這人雖然沒個正形,身上還帶著一股子匪氣,但即便翹著二郎腿,他的背脊依舊是挺直的,就像之前站著的時候——看起來松垮褲的,仔細看就能看出他背脊挺直如標杆。
這人大概是部隊裡出來的吧?
方夏正看著褚晏猜測著,人就扭頭看了過來。
褚晏看著方夏,擠了擠眼睛,開口道:“我是國家特殊刑案局的。”
方夏莫名:“我知道啊!你剛剛不是說過了嗎?”
褚晏:“你是方夏吧?我是你二師兄的同事。”
方夏:“……”這是想套近乎?
但是——大哥你跟一個花瓶繼承人套近乎沒用啊!花瓶又沒有話語權!
“……我知道了。”方夏點了點頭,表示記下了,然後對方還打算說什麼時,把頭轉了回去。
褚晏剛張開嘴,又悻悻地閉上。這玄術圈的人,真是一個比一個難搞,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從褚晏進門到入座,前後不過五分鐘,在場其他人都沒出聲,但事情卻是大致看明白了。
國家特殊刑案局的人,一直在試圖接觸他們四家,試圖跟他們建立合作關係,加大在玄術圈的影響力。耿家和任家已經明確拒絕,顧家目前還沒給出答案,至於戚家——現在看著是像在考慮接受跟刑案局合作的意思。
如果沒有跟刑案局合作的意思,那這褚晏再怎麼死皮賴臉,都不可能跟著戚家人進這山莊。就算對方再有能耐,那也只是一個圈外的普通人,以戚三爺的本事,還能甩不掉不成?
儘管戚家人對褚晏的態度冷淡,但他能進來,是戚家人默許的,這是事實。而這個事實,已經表明了戚家是有意跟刑案局合作。
戚家會有這樣的想法並不奇怪,這幾年戚家在四家中一直處於弱勢狀態,特別是去年耿家繼承人入魔那事。耿家失去繼承人受到重創,戚家的原家主卻也是入了邪道,最終喪命。之後,戚家幾乎找不出能撐門面的人,只能把性格孤僻還上了年紀的戚三爺推出來,暫任家主之位。
然而,戚家的困窘,並沒有因為戚三爺接下家主之位,就此迎刃而解。戚三爺已經上了年紀,在家主之位上頂不了多久,戚家後輩中,卻找不出有足夠能力的繼承人——比耿家的情況更尷尬。耿家是缺能力足夠鎮守符堇的後輩,不要求那麼苛刻的,有才能的人其實還是能夠找出不少的。
現在戚家繼承人終於定下了,能力如何目前還不清楚,只是看著太年輕,比耿家的繼承人年紀還小,要他在戚三爺撒手前,能夠獨自撐起戚家,似乎不太靠譜。這種情況下,和刑案局合作,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雖然可能會遭圈內人詬病,但至少不用太擔心合作人黑心反咬一口。
想明白戚三爺的意圖,顧家家主與任、耿兩家家主交換了一個眼神,見他們對褚晏留下沒意見,便出聲讓守在會議廳外面的人關上門。
戚三爺的輩分是他們這些人中最高的,他們算是賣他老人家一個面子。而且,今天他們要商量的事,讓刑案局的人知道了也無妨,說不定還能意外借到刑案局的幫助。
“耿家主,開始吧。”顧家家主開口道。
耿重志將手邊的木製方盒挪到自己面前,打開盒蓋,取出裡面的通體漆黑的虎形石頭——正是前幾天從徐水鎮的八角木塔上取下來的那枚祭石。
“顧家主請看。”耿重志起身,將祭石遞給對面的顧家家主。
顧家家主接過,看完之後遞給身旁的顧寅,顧寅又遞給任少澤,會議桌邊的人相繼傳看。祭石遞到褚晏手中,他看得最久,甚至直接拿出手機將那祭石拍了下來,才遞給符堇。
祭石鎮陰,符堇不方便觸碰,他偏頭看方夏,方夏默契地起身從褚晏手中結果祭石,拿在手裡跟符堇一起看。
這祭石比他想像的要冰涼,摸起來跟玉石差不多。方夏拿著祭石翻轉了一圈,發現在虎形前爪的底部,刻著兩個篆體小字。方夏大學的專業學過一些古體字,這兩個篆體的字也不算難認,他調整著方向看了一會兒,便認出來了。
“開陽?”
“沒錯,這枚祭石就叫開陽。”任少澤說著,看向耿重志,“這確實是真品,是傳說中那套開山祭石中的其中一枚。”
“這祭石有一套?”方夏把手中拿著的祭石還給耿重志,看著任少澤問道。
“沒錯,這套名為開山祭石,共有七枚,借名北斗七星,分別為——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瑤光,以及開陽。”任少澤說道,“關於這七枚祭石的事,我們四家卷宗里都有記載,你可以回去找找看。”
耿家的卷宗,他這個花瓶繼承人可看不到。
“既然是借北斗七星命名的,為什麼叫開山祭石,不叫北斗祭石?”方夏抓著任少澤繼續問。
“因為這七枚祭石跟一般的祭石不一樣。”任少澤轉了轉面前的茶杯,徐徐說道,“一般的祭石用來鎮陰鎮煞,這七枚成套的祭石打開一處山門的鑰匙。”